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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治仁／BNT疫苗─企業文化比策略重要
2022-03-23 05:47 聯合報 / 盛治仁（作者為雲品國際董事長）
輝瑞執行長博爾拉2020年12月稱其尚未接種疫苗，並稱他跟公司執行高層人員不會插隊。美聯社
如果你是第一個發明新冠肺炎疫苗的輝瑞執行長，你要不要先打？要一馬當先展示信心和安全性，還是把機會留給更需要的人？最近讀了「輝瑞登月任務」，看到執行長博爾拉如何帶領團隊在九個月內研發出ＢＮＴ疫苗的過程，而不是平均的七到十年，有很多學習心得。
企業文化和團隊是首要關鍵，還要加上運氣和事前準備。博爾拉一上任就改革重組公司，砍掉占廿五％營收的消費保健品和非專利藥品部門，讓公司更專注於創新研發。
疫情爆發兩年前，輝瑞就和德國ＢＮＴ公司合作研發ｍＲＮＡ的流感疫苗。沒人想到這個相對很小的計畫，成為日後合作研發新冠疫苗的重要基礎，這雖說是運氣，但也是因輝瑞願意投入腺病毒、重組蛋白、結合性疫苗和ｍＲＮＡ等各種技術平台的研究，在需要時才有選擇機會。
我因此更加相信彼得杜拉克說過的，文化比策略重要太多。好的企業文化基本決定公司面對各種挑戰時的應變能力。等到疫情出現再來想策略，是絕對來不及因應的。
博爾拉做為執行長，一開始並不傾向ｍＲＮＡ，因為這個技術雖然有潛力提供更好的保護力和因應變種威脅，但尚未被證實有效。而且還牽涉到必須和ＢＮＴ合作，不但需要時間談判，且失敗需獨力承擔損失，成功則必須分享利潤。如果用自己熟悉的腺病毒或蛋白質技術平台，變數少很多。
但是博爾拉聽從部屬建議，願意深入評估ｍＲＮＡ，最後做出正確決定。這也是領導者的重要功課，不以自己先入為主的觀念單線決定，而願以開放心胸聽取不同意見。
合作後才是困難的開始，計畫的核心理念為「時間就是人命」。輝瑞和ＢＮＴ為了抓緊時間，在研發過程中先把商業考量放一邊，全力投入工作。他們的合作從二○二○年三月開始，卻遲至二○二一年一月才簽約。為了解決包括研發、製造和低溫運送等問題，必須有丟掉現有框架、完全不計成本的魄力，才能光速進行。
博爾拉清楚知道，疫苗接種要順利，大眾的信任是關鍵，而大型製藥廠和菸草公司及政府在各種信任度調查中都是敬陪末座的，再加上疫苗又成為政黨間角力的議題，更是動輒得咎。所以他盡全力落實「科學必勝」的核心價值，盡量將研究結果和過程公開透明，也不受政治壓力影響。
例如川普為了有助連任，希望在投票前能開發出疫苗，所以願意開捷徑，縮短三期的時程。博爾拉反而堅持只能加快腳步，但不能抄近路。他們也根據各國經濟狀況做出不同定價，以成本價給中低收入和低收入國。這些作為提高了民眾對製藥產業的信任度，整個過程是一個很棒的領導力學習範例。
我本來也認為藥廠不肯放棄專利來擴大生產疫苗是自私的行為，閱後發現原料供給和設備是生產關鍵，專利的豁免不一定能讓疫苗再大量增加並維持品質。並反思智財權和獲利希望正是許多大企業願意投入研發的動力，要已經投入數十億美元研發製造的企業放棄智財權，對整體技術長期發展也不一定是好事。
商業驅動力可令人因貪婪作惡，也可激勵人做出對世人有利的研發貢獻，本身並無好壞。希望有更多企業，既能夠獲利，又能同時作出正面貢獻，讓社會和自己都能永續發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