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合報社論．．兩岸30年成僵局，爭過去還是爭未來？
．聯合報黑白集．慶富案教會我們什麼？
．經濟日報社論．慶富詐貸案 省思公股銀行管理
經濟日報社論／慶富詐貸案 省思公股銀行管理
2017-10-31 02:42 經濟日報 經濟日報社論
近來有關慶富集團銀行貸款違約案，引發公股銀行管理的討論。慶富造船在2014年10月標得海軍六艘獵雷艦標案，2015年第一銀行基於支持國艦國造政策，籌組八年期205億的聯貸案，共有九家銀行參貸，而且都是公股銀行。現在此聯貸案已違約，而動撥金額達154億元，扣除29億餘元銀行團可控制的備償專戶款項外，聯貸銀行團最大損失約125億元。
再者，2013年土地銀行為響應政府鼓勵民間參與公共投資建設，主辦慶富集團旗下慶陽公司9.5億元的「國立海洋科技博物館」聯貸案，參貸行主要也是公股銀行，目前已撥付5.2億元；由於連保人是慶富造船，造成此聯貸案也被宣布違約。另外，兆豐銀行對慶富造船也有海巡署巡防艦的專案融資，曝險金額約10億元，由於慶富財務惡化，此貸款也有違約的可能。
以上這些貸款案，都涉及公股銀行，因此首先應探討公股銀行支持政府政策放款的立場是否恰當？直覺而言，公股銀行支持政策似乎理所當然，但是公股銀行除了台銀、土銀之外，政府對這些銀行或其唯一股東（母公司金控）的持股皆低於五成，甚至是二成。以慶富造船聯貸案的違約案來看，非政府股東損失最多有八成。
既然公股銀行並非政府百分之百持股，經營者因為支持政策而從事放款，便很有問題，當然公股銀行強調上述放款的審查過程也是嚴謹的。以第一銀行為例，其由第一金控百分之百持股，而政府對第一金控持股約20%，卻掌握超過一半董事席位，而決定董事長、總經理、高階主管的派任。因此，對於股權已民營化、而政府掌握控制權的銀行，保障債權與外部股東的權益才是關鍵。
令人擔心的是，已經民營化的公股銀行，高層主管為了配合政府而放款，藉以鞏固自身職位。對於承接政府工程或專案的放款並非無風險，而且通常擔保品薄弱，因此放款風險不能低估。相關風險來自於借戶在完工後無法通過政府驗收，而政府拒絕付款；也有可能在專案進行中，因民眾抗議、天候未配合、外界不斷檢舉或其他因素，造成進度嚴重落後，放款風險變大。當然也有可能發生詐貸或資金挪為他用之情事。
第二點省思是，銀行要檢討專案融資的放款過程。第一銀行表示獵雷艦案是國防部首度以直接商購方式所訂的採購合約，但因機密性考量，未能由國防部、慶富及銀行團訂立三方合約，建立銀行得以審核及查證機制，導致銀行團遭慶富以不實合約詐貸，資金被挪到海外私用。
除了未有三方合約控管，六艘獵雷艦、八年期貸款，為何在短短一、二年內撥貸154億，占聯貸案總額75%？一般專案融資會依照專案進度比例撥款，且銀行團可要求銀行資金、借戶自有資金搭配；主辦銀行也要掌控好撥款對象及撥貸後管理。雖然第一銀行已對慶富採取法律行動，在民事求償部分，提出假扣押、假處分等保全程序，然而除銀行團可控制的備償專戶款外，會有多大實益，令人懷疑。
第三點省思是，銀行對借戶之集團風險管理的重要性。過去承接政府重大工程或專案的借戶，通常都存在高槓桿的特性，而借戶也通常有關係企業承接其他工程或專案。因此，銀行對這些借戶務必要有嚴謹的集團風險管理，審查借戶控制股東與所有關係企業借款的總額；雖然銀行會要求借戶在貸款後增資，但很多時候這些增資額又是借來的，以致於對於降低授信風險無多大的助益。
其實，慶富集團發生財務危機，可能造成銀行業呆帳絕對不止上述三案，還可能包括慶富大股東、旗下所有企業全部借款，由此更顯示放款之集團風險控管的重要性。公股銀行的管理及貸款流程審核，絕不能自外於一般金融業，導致金融業的監管出現漏洞，損及民間股東權益及金融安定。
聯合報黑白集／慶富案教會我們什麼？
2017-10-30 23:58 聯合報 聯合報黑白集
國防產業的複雜性和特殊性遠高於其他，技術移轉和採購可能爆發弊端，政府能否從慶富案中學會什麼。 圖／慶富提供
不過短短兩周，行政院長賴清德對慶富案的態度，從「讓慶富造船能力可以繼續發揮」，變成了「徹查無上限該換就換」，轉變不可謂不大；欲讓蔡政府與慶富案徹底切割，甚至往前發展成馬政府時期的國防弊案，意圖也很明確。但撇開這些不談，重點仍是政府能否從慶富案中學會什麼。
國防產業是蔡政府的「五加二」政策之一。但國防產業的複雜性和特殊性遠高於其他。即便是在國防軍工業基礎深厚的美國，武器從研發到採購也因高度敏感，必須有重重管制，但仍不時有弊案或醜聞傳出。
而以我國情況來看，民間的國防科技能力有限，若要搶得商機，多半只能靠技術移轉。問題是，無論技術來自中科院或者其他國家，一來都仍需政府角色介入，二來仍有技術機密外洩疑慮。尤有甚者，選擇誰當技術轉移對象，很可能就變得必須各憑本事，弊案也就很難避免。
除了技術移轉和採購可能的弊端，若取得國防部合約的廠商，只是以此墊高自己的身價，在其他業務五鬼搬運，則涉及範圍更大。在國內廠商大多非以國防軍工為本業的情況下，這種情形可能更為普遍。於是所謂發展國防工業，最後可能只是養成一批黨政關係良好，卻沒有獨家技術能力的新紅頂商人，靠著關係拿到訂單，靠著訂單滋養其他事業。
如果政府想的，只是如何讓慶富案變成政治案件，卻不思政策的問題，未來無數的慶富，將會一一浮出檯面。
聯合報社論／兩岸30年成僵局，爭過去還是爭未來？
2017-10-30 23:58 聯合報 聯合報社論
蔡英文總統以「小三通」和「春節包機」為例，強調「兩個執政黨」雖無互動認識，仍能推動兩岸關係發展，圖為兩岸交流卅年影像展覽。 本報資料照片
兩岸交流卅年，如今卻走進僵局；而這僵局，按新加坡總理李顯龍的觀察，是兩岸所能希望的最佳情況，就怕情勢惡化。蔡英文出訪南太平洋友邦，精心安排在川習會前過境夏威夷，強化台灣作為美國可靠夥伴的訴求，正是為避免美中台關係失衡衝擊兩岸情勢所做的努力。然而，不僅區域情勢發展快速，兩岸之間情勢的變化，也越來越不是台灣所能掌握了。
習近平藉著中共十九大報告，蔡英文也藉著兩岸交流紀念活動，互有喊話，或留互動餘地，或釋交往善意，但矛盾難解，僵局依舊。最近在台北和上海分別舉行的兩岸交流卅年研討會，雙方也都感慨卅年來交流現況得來不易，但要如何維護這結果，仍然找不到解方。
蔡英文強調民進黨以人民為本的兩岸政策核心理念，刻意凸顯該黨對卅年前老兵返鄉政策的貢獻；她呼籲兩岸兩個執政黨放下歷史包袱，展開良性對話。但習近平已表明，承認「九二共識」，認同兩岸同屬一中，雙方就能對話，民共交往也不會存在障礙；國台辦主任張志軍也強調，大陸並未改變對台政策方針，是民進黨當局拋棄「九二共識」，兩岸才陷入僵局。
這樣的兩岸各說各話，在民進黨首次執政時就是如此。當時兩岸兩會也是中斷協商，蔡英文以「小三通」和「春節包機」為例，強調「兩個執政黨」雖無互動認識，仍能推動兩岸關係發展。換言之，「兩個執政黨」必須互動交往，逐步累積信任，才能共同處理兩岸交流事務。這是蔡英文「黨對黨」的喊話，但要繞過「九二共識」，大陸當然不輕易讓步。
正如當初真正在民進黨內推動老兵返鄉的林正杰所說的，與其爭執是誰的功勞，不如回溯歷史，想想如何珍惜兩岸互動。正因兩岸路線歧異，林正杰早與民進黨分道揚鑣，現在蔡英文卻拿前同志的理念表功，未免太過諷刺。
過去民進黨政府推動「小三通」和「春節包機」時，還有朝小野大的國民黨在開路，才讓政策順利上路。當年在陸委會督導這些政策的「蔡英文主委」，其堅守立場的把關者角色恐怕遠重於執行者功能；在兩岸關係發展史上，民進黨構築了多少障礙，又搭蓋了幾座橋梁，民眾心知肚明。
說得更明白些，民共人物不是未曾接觸互動，但立場涇渭分明，難能同行。過去還有國民黨居間折衝，如今國民黨兵敗山倒，無力扮演緩衝劑，當前的情勢比民進黨首次執政時更糟。只是即使政府對政府走不通，還想著黨對黨或可一試，這是蔡英文心存僥倖的投石問路策略之一。
蔡英文另外一招，就是「尊重九二會談的歷史事實」，「概括承受兩岸已經簽署，並且完成立法程序的各項協議」。不僅繞過「九二共識」，也迴避馬政府八年兩岸制度化協商的成果。但既已完成立法程序，民進黨政府根本沒有要不要「概括承受」的問題，除非她要片面毀棄兩岸好不容易搭建的關係架構與成果，但其後果台灣豈能承擔？
如今蔡英文展現對於突破兩岸僵局的期待，兩岸關係卻因為雙方無法對焦的喊話再受傷害。蔡英文可以爭搶過去兩岸交流的功勞，但對當前兩岸僵局的突破卻一籌莫展，更無能防止未來兩岸情勢惡化的風險。至於習近平看來並不急著打開兩岸僵局，他相信時間站在「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那一方。
隨著川普亞洲行、越南亞太經合會峰會與菲律賓東協峰會的舉行，世界聚焦亞太的情勢變化與發展動能。當中國大陸縱橫於國際舞台時，台灣的角色相對受限，區域情勢的演變更非我所能掌握。
如果說僵局是目前兩岸所能希望的最佳情況，那麼內外情勢的變化都令人擔憂。兩岸交流卅年的成果應珍惜，蔡政府要務實面對兩岸新形勢的真考驗，這不是靠一些繞過「九二共識」的文青空話就能夠解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