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2月20日 星期二

經濟/推動文創 打造十倍速平台

.聯合報社論..注意「國家暴力」幽靈的新偽裝
.聯合報黑白集.法院不是顧立雄開的
.經濟日報社論.推動文創 打造十倍速平台








經濟/推動文創 打造十倍速平台


2016-12-20 04:10 經濟日報  經濟日報社論

今年的金馬獎將許多大獎頒給非台灣的電影,引起一些批評,但多數藝文界人士肯定金馬獎,展現了對兩岸三地華語電影的欣賞與包容,也讓金馬獎奠定在華語市場的重要地位。在台灣受限於政經環境難以走向國際舞台的當下,能夠在文化上展現雍容大度,確實相當難得。
不過,若檢討台灣在電影、音樂及各種創作型式的文創產業競爭力,卻面臨較許多產業更嚴酷的挑戰,而且困境都非常類似,不僅有日、韓等文創大國的威脅,大陸憑藉資本市場、龐大內需及豐沛人才等優勢,以十倍速的發展打造上下游的生態鏈,並不斷吸引世界一流人才投入,也讓台灣產業發展更加邊緣化。
台灣如何發展文創產業,政策又該如何支持,一直是大家討論很多、卻難有結論的議題。但可以肯定的是,現行政策上在北、中、南等地廣設文創園區,或是對文化藝術活動給予獎勵與補貼,對產業幫助有限,至於真正要促進產業發展的政策,如今仍付之闕如。
其實,台灣從來就不缺創新能量。只要統計一下全世界各種設計、發明及創意比賽的得獎數量,就可以發現台灣擁有無限的點子與充沛的創作活力,台灣的設計師數量甚至和德國一樣多,如何將這些蓬勃的創作能量轉化成有價值的商品或品牌,讓創意能夠影響更多人,則是更大的挑戰。
換言之,如何將一個小創意放大十倍、百倍能量,就是當今台灣文創產業最大的罩門。例如已走上國際市場的幾米,從一位小繪本家跨界變為產值驚人的文創品牌;寫出哈利波特小說的作者JK羅琳,將作品拍成電影創造百億身價,若少掉跨界與放大的過程,幾米、羅琳可能都還只是在咖啡屋裡苦苦創作的文青,這些創作者經過「放大」的過程,將原創透過各種型式擴大影響力,才得以發光發熱。
因此,當台灣討論文創產業發展策略時,如何建立「放大」的行銷平台與循環機制,是振興產業至關重要的大事。早年日本成功地將漫畫、動畫、卡通、遊戲、電玩做整合,之後韓國也有效結合戲劇、遊戲、音樂、電影、3C電子等形成韓流,如今大陸更以超強消費市場強勢崛起,台灣要如何打造自己的放大平台,更是急迫議題。
台灣的農業發展也很成功,但也一直缺乏有效的整合放大平台,日前台灣國際農業開發公司正式成立,目標就是希望也能像紐西蘭將奇異果成功推向全世界。若細究台灣半導體業的成功模式,30年前成立的台積電,也是因為建立了半導體製造平台,讓全世界擁有創意的IC設計業能夠遍地開花,顯示一個有效整合且能量充沛的「放大」平台,是推動產業成長茁壯的關鍵力量。因此,政府應以國家政策支持並整合,解決目前各自為政、力量分散的惡性循環。
此外,當前最重要且最強勢的平台放大工具,很可能就是社群與網路,從台灣的九把刀到大陸的韓寒、郭敬明,都充分運用粉絲與社群,讓內容元素可以成功跨界小說與電影,台灣在網路社群的發展相對落後,未來最該加強的就是快速推動網路應用,以更大力度協助建立社群與網路的放大平台。
不過,在推動政策的過程中,政府仍應嚴守一個原則,那就是以政策力量做支持,但千萬不要主導,尤其不能以外行領導內行,任何有影響力的平台,都需要在大方向確立後,由專業人士由下而上建立起來,就像金馬獎早期雖由政府發起,但仍交由專業人士主導;當年台積電雖是政府出資,也是從海外尋覓專業人才張忠謀來負責,才能建立長久可行的成功模式。
台灣不論在流行音樂、戲劇、出版等文創產業,都曾經在華人與東亞市場引領風騷,但近年來這些力量明顯式微,在政府推動的5+2產業中,也看不見對文創與網路等產業的重視,確實相當可惜,值得有關當局再仔細思量。

聯合/法院不是顧立雄開的


2016-12-20 04:10 聯合報  聯合報黑白集

不當黨產處理委員會主委顧立雄。 記者陳正興/攝影


《不當黨產處理條例》出爐,稍具法律常識者皆知這是多所違憲違法的「惡法」;至蔡英文任命顧立雄為黨產會主任委員,大家又預言他有成為「惡人」之虞。如今景象,正是惡人加惡法,變本加厲。
蔡英文諷今日司法是「有錢判生/無錢判死」。但民眾心中同樣的疑懼是:藍綠惡鬥若汙染了司法,當黨產事件顯將陷入「惡人/惡法」的誤區,居仲裁地位的司法機關能夠跳脫「執政判生/在野判死」的西瓜效應嗎?
如今,司法方面一連判了黨產會三個敗訴,大家才開始有一點覺得,法院不是民進黨開的,法院也不是顧立雄開的。司法能在這樣的案件維持獨立的風格,這是三權分立制衡的最佳典範,台灣的法治真不是蓋的。
司法人不是不會捲入政潮,舉一大家記憶猶新的事例。國民黨開除王金平黨籍案,法院以必須依《人民團體法》經會(黨)員大會開除始符程序,判國民黨敗訴。但在此一判決之前,未曾有任何政黨以黨員大會執行開除黨籍的程序;且在此一判決之後,任何政黨開除黨籍仍率由舊制,亦未見任何政黨改以黨員大會執行開除黨籍。這樣的判決,儼然只是為王金平一人的開脫所作判決,已嚴重侵越了「政黨自治」的「不可司法審理性」的界際。
我們不能想像,一名政務官的決策,三次被法院判定違失,仍能繼續予取予求、作威作福。除了靠法院,誰能收伏這個妖怪?

聯合/注意「國家暴力」幽靈的新偽裝


2016-12-20 04:10 聯合報  聯合報社論

蔡英文總統日前出席世界人權日活動,再度強調「轉型正義」的重要。圖/聯合報系資料照片



近年「民主在退潮」成為全球矚目的話題,台灣也不例外。蔡英文總統最近在世界人權日發表演說,再度強調「轉型正義」的重要,必須要還原歷史、找出真相,阻止國家暴力再度發生。演說固然動聽,但若以為國家暴力只存在於歷史之中,恐怕就犯了「對現實盲目」的謬誤。事實上,蔡英文上任七個月,政府新形式的「國家暴力」痕跡斑斑,人民其實都看在眼裡。
蔡英文上台時雖呼籲「謙卑,謙卑,再謙卑」,但一實際拿到政權,民進黨就上演了「千杯,千杯,再千杯」的傲慢戲碼。「轉型正義」作為蔡政府的政治發動機,一路往前推進,橫行無阻。然而,其間也出現了不少讓民眾錯愕與驚心的現象,一些遂行己利、打擊對手、漠視法制、蔑視民意的作為,都在「轉型正義」招牌的掩護下公然進行。簡言之,當蔡英文一手指著歷史罵「國家暴力」時,另一手其實是在製造新形式的國家暴力,她自己對此卻彷彿毫無自覺。
最明顯的例子,首推「黨產會」對國民黨無所不用其極的追殺和羞辱。本來,人們極期待看到國民黨黨產問題有一個合理而透澈的清理,讓政黨政治回歸公平的起跑點;但顧立雄的做法,卻是拿著御賜寶劍大開殺戒,只要跟國民黨沾上一點邊的企業或個人,都遭到傳喚、汙名與株連。甚至,當高等行政法院及最高行政法院裁定其做法不當,顧立雄還要蠻幹到底,自以為比法律還大;而在此過程中,蔡總統及整個民進黨對此皆默不作聲。這種行徑,不是赤裸裸的國家暴力是什麼?
這類事例俯拾即是,只是程度不同。例如,民進黨執政僅三個月,未經任何討論程序,即仗著國會多數優勢廢掉特偵組。然而當初提議成立特偵組的正是民進黨,說要專辦高官的貪腐失職;結果只因特偵組辦到陳水扁鎯鐺入獄,民進黨今天便「有仇報仇」,私刑將它廢了。這種把國家體制當成本黨工具的行徑,要設就設、要廢就廢,其威權心態比起兩蔣時代恐怕猶有過之。
再看,民進黨執政後對公營事業乃至民間社團的強取豪奪,更到了吃相難看的地步。隨著政黨輪替,執政者指派可信的人出任公營事業主管,當然是可以理解的事;但是,接替者的能力與才德是否足堪勝任,仍必須經過慎選,不可草率。但蔡政府任命的許多人事,卻只是為了滿足派系索求,或出於獎功賞勞的目的,對於公營事業本身的發展並無助益。更惡劣的是,對於一些為避免政治紛擾而設計了「任期制」的職務,執政者竟以各種手段強逼強取,從中央社、中華文化總會、台北農產運銷公司等的董座之爭,在在暴露蔡政府濫用國家權力,毫無民主氣度可言。
最近,友嘉集團董事長朱志洋辭去國民黨智庫副董事長,其主因,是友嘉集團最近向銀行申請三筆貸款均遭拒絕,他意識到自己的角色對公司不利。友嘉是年營業額四百多億元的工具機事業,若非相關部門施壓,往來銀行不可能無故拒絕其貸款。試想,正當親綠台商遭到中共施壓之際,台灣政府如果也將政治敵意對準友藍企業,粗暴打壓;在兩岸政權交相傾軋下,企業如何正常發展?
威權年代的國家暴力,多半是在「國家安全」與「社會安定」的大帽子底下進行,連囤積米糧都可能遭到法辦。如今回顧,或許覺得極不合理,但在當年的動盪情勢下,卻是政府遂行社會控制的手段。而時至今日,台灣民主化已經卅年,但政府一邊喊著「轉型正義」,一邊卻仍繼續施行鬥爭對手、強徵民產、強拆民宅、強奪職位等惡劣作為,豈不可恥?蔡英文以為國家暴力只存在於歷史,事實上,在民進黨的催喚下,國家暴力的幽靈正以新的偽裝出現;而它的披風,正是用「轉型正義」的符咒織成。

聯合筆記/後真相時代,想想胡適的不苟且

.買不起房 青年…熬成中老年
.減稅大開懷? 按物價調整而已
.學界研究資源 應該重新配置
.聯合筆記/後真相時代,想想胡適的不苟且
.電業法改革 應落實「廠網分離」
.裂解台電 讓民眾負擔高電價?
.急改革撕裂和諧 經濟發展在哪裡?
.心頭抓乎定 改革陣痛是一時的
.回響/法院不再是衙門









聯合筆記/後真相時代,想想胡適的不苟且


2016-12-20 02:53 聯合報  沈珮君


十二月十七日,胡適一百二十五歲生日。這位影響我們政治、哲學、文學、教育的大師,一生倡議民主自由及「大膽假設,小心求證」的科學精神,未料一百年後,不僅台灣最高學府出現論文造假,連民主大國的總統選舉也爆出新聞造假,而且「大膽造假」居然還可成為商業模式。
不苟且」,胡適常以這三字自勉勉人。他的學生羅爾綱住在胡家五年,幫胡適整理藏書、抄校胡父鐵花先生遺作,耳濡目染,讀書治學「謹慎勤敏」,後來成為考證專家是太平天國史的權威。胡適認為自己只是讓他知道「科學方法不過就是不苟且的工作習慣」,不苟且就是「非其道也,一介不以與人,一介不以取諸人」(孟子),「不苟且是需要自覺的監督的。偶然一點不留意,偶然鬆懈一點,就會出漏洞,就會鬧笑話」。重讀胡適六十多年前的話,看台大論文弊案連環爆,是不是心有戚戚?
胡適是新紅學開山祖師,曾因欣賞一篇研究紅樓夢文章,主動去信討論。當時他是北大校長,那位作者是燕大學生,他們才見一次面,年輕人就跟胡適借閱他的孤本乾隆甲戌脂硯齋重評石頭記》,抄讀兩月後送還。那學生後來仍不斷請託胡適替他蒐借珍稀書,胡適盡可能「給他一切最大便利」,並指導、審閱、推介他的論文,但毫不居功,遑論掛名。這人日後成為紅學大家,他就是周汝昌
胡適後來自大陸匆匆來台,捨下全部藏書,隨身只帶了三本,其中之一就是《石頭記》,可見此書在他心中的分量,更可見他作育英才之熱情、慷慨和懇切。
胡適不吝獎掖後進,去世前三天還在打聽一位名不見經傳的作者「韻笙」是何許人。胡適在《民主潮》雜誌看到他寫的〈論思想或觀念的僵窒和簡化〉,覺得「很用氣力」,但唯恐能欣賞的人不多,所以他去信主編,想要見見作者,表達「誠心佩服」。「韻笙」本名徐傳禮,政大研究所畢業,他知道胡適日記的最後一篇就是在追尋他這個「全文無一句草率」的年輕人嗎?
在那個沒有言論自由的年代,胡適致力推動自由民主,同時要求「有幾分證據說幾分話」,對自己掛名發行人的雜誌《自由中國》也用一樣的標準。現在我們享受到了言論自由,卻濫用社群媒體發送假訊息,以造謠的方式扭曲、抹黑對手,讓是非越辯越不明,國家更分裂,回首前人爭取自由民主的斑斑血淚史,能不痛心?
當「後真相」成為世界「真相」的一部分,胡適那句「小心求證」不僅是治學方法,也是生活裡必備的能力和習慣,而「不苟且」是治學方法,更是做人道德。分辨真假,是責任,也是權利,更是品味。
按「分享」鍵時,多做點功夫,別全部拱手交給臉書。想想「不苟且」,想想胡適。

回響/法院不再是衙門


2016-12-20 02:53 聯合報  陳宗志/法官助理(台中市 )

拜讀十八日投書「法院愈見氣派 演藝廳卻縮水」,覺得部分內容應予澄清。
員林演藝廳於民國九十年八月落成啟用,是彰化縣當時最大的文化建設。彰化地方法院今年十月才落成啟用,且為逾四六○位工作人員行政廳室,兩者使用機能及空間大小不應互為比較。
而彰化地院裡外皆有藝術作作品展示,也布置溫馨結婚禮堂,蒼翠的花木更吸引民眾駐足休閒運動,皆非往昔刻板印象的衙門。

薛承泰/貧窮與貧窮線

.薛承泰/貧窮與貧窮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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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承泰/貧窮與貧窮線


2016-12-20 00:05 聯合報  薛承泰

失業危機加上低薪環境,台灣越來越多人踩在貧窮線上,背著沉重家計奮力前進。 聯合報系資料照


我國其實沒有法定的「貧窮線」,而是在「社會救助法」中有規範「最低生活費」,作為判斷「低收入戶」的標準之一;一般人就把「最低生活費」當作「貧窮線」。主計總處每年底公布各直轄市與台灣省的「最低生活費」,明年各地方政府即可以採取該標準,接受民眾的申請。
最近媒體報導明年台北市「中低收入戶」標準上調,額度超過廿二K,讓許多年輕低薪族「情何以堪」—所賺的錢居然只是「中低收入戶」的水準!其實,不論「中低」或「低收」,都以「全戶平均每人」來計算,更重要的,還須符合政府所規定的「動產」與「不動產」標準。
由於「最低生活費」計算自可支配所得中位數的百分之六十,理論上,有廿五%家戶可能低於此標準,至於「中低收入戶」標準,則是採「最低生活費」的一點五倍,低於該標準更不稀奇!然而,不是薪資低於此就可拿到政府的補助,實際上符合「低收入戶」多年來一直沒有超過二%,連同「中低收入戶」也不過約三%,何以會如此呢?
如果和世界各國相比,我國「貧戶」與「貧窮人口」占比的確都很低!難道是政府為了省錢而創造嚴苛的貧窮線來減少「窮人」嗎?以台北市為例,近年來「最低生活費」約為每人每月一.五萬元,這個門檻其實並不低於香港與美國,且由於人均所得他們都遠高過於台灣,照理說,台灣的貧窮線是相對寬鬆的!
所得低於貧窮線卻無法被認定為「貧窮」,究其原因,主要是國人「不動產」(特別是自有房舍)擁有率高而不符合規定!
把動產與不動產列入審查標準始自民國九十四年,乃因當時為了避免坐擁豪宅或股票,卻因所得低而取得「低收入戶」身分。於是修法改變這種怪現象,減少政府資源錯置,但也因此發生「窮得只剩下房子」的人無法取得政府的生活扶助;當年筆者擔任社會局長看到此情形,即發想推動「以房養老」。
國人普遍擁有不動產,乃基於傳統「有土斯有財」觀念,也是台灣社會安定的重要因素。過去即常有民意代表以過低的貧窮率來要求政府把貧窮資格放寬,沒有注意到國人不動產擁有率的問題;這就像廿年前看到年輕人升學競爭激烈,沒顧慮到生育率下降而主張廣設大學,是一樣的道理。
很有趣的,不僅國人年齡和房舍擁有率成正比,也和房舍的年齡有密切關係!於是許多中高齡國人住在缺少公共設施,甚至有安全疑慮的老舊房屋中,當然,年輕人也不想和父母住在那樣的環境,加上前一陣子房價飆升,使得居住正義在高房舍擁有率的台灣成為了當紅議題。也因此,各政治人物在沒有弄清楚需要協助購屋或租屋的條件與對象時,即便擺在眼前有百萬空屋,仍爛開興建社會或青年住宅的支票。
一個月前蔡總統在「執政決策協調會議」中注意到此現象,鑑於國內有超過一百萬戶住在卅年以上老舊房子,有安全疑慮,啟動都更以改善其居住環境,也可以美化都市,帶動經濟動能。「這才是我們最重要的政策目的,也是政府當前努力的目標。」她這句話,即使是轉個髮夾彎,讓我多年來以都更來遂行「居住正義」的主張燃起一線希望。
(作者為台灣大學社會學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