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合報社論．．柔軟的心如今已變得僵硬
．聯合報黑白集．眾聲喧譁與萬馬齊瘖
．經濟日報社論．大陸經濟求穩 仍須防三風險
經濟／大陸經濟求穩 仍須防三風險
2017-02-03 23:19 經濟日報 經濟日報社論
大陸去年經濟成長率6.7%，符合年初預定的目標；消費者物價指數（CPI）溫和上漲，生產者出廠價格指數（PPI）由降轉升，顯示通縮壓力減輕；製造業採購經理人指數（PMI）逆轉回升，第4季穩定在榮枯線水準之上。不過，固定資產投資減速，尤其民間投資低迷；企業獲利衰退；民間消費漲幅下滑；出口降幅擴大；外匯儲備減少；人民幣貶值壓力增加。整體的表現差強人意。
展望今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定調「穩中求進」的總目標，一般認為，中共十九大召開在即，財金政策將以「維穩」為主，改革措施或將趨謹慎，加上全球經濟景氣復甦力道不足，今年大陸經濟成長持續下滑的可能性大於上升。
中國社科院預測，今年大陸經濟成長率為6.5%，較去年減少0.2個百分點；國際機構的預測值甚至更低。這些預測的主要依據是，支持去年大陸經濟成長的因素，包括居民的房地產投資、政府的基礎建設投資等，今年的表現都不可能更好；而新技術、新產品、新業態在經濟中的比重仍不高，作為新的經濟成長點還不成氣候。
備受關注的人民幣匯率，受到美國新政府將增加基礎設施建設、利用減稅促進經濟成長，以及美元進入升息周期呈現強勢等因素影響，今年人民幣兌美元匯率將持續去年的貶勢，貶值幅度預估達3%到5%。中長期來看，人民幣還有再貶值的空間，如何管控市場對人民幣的貶值預期，無疑是今年大陸當局一項艱鉅的任務。
綜觀今年大陸經濟趨勢，儘管專家預測仍可保持中高速成長，也不預期會出現劇烈動盪，但不排除某些領域會帶來困擾，例如資金外流問題。國際金融協會指出，截至去年底，連續33個月資金淨流出，已導致大陸的外匯儲備持續減少，過去一年再減3,200億美元。
未來一年資金流出的壓力有增無減，不只是因美國升息及國際美元走強等基本面因素，還包括市場預期人民幣轉弱而採取的作為。對大陸而言，資金外流引發人民幣貶值，兩者若形成惡性循環，將衝擊大陸金融市場穩定，更將造成大陸陷入貨幣政策、匯率政策與資金流動三者之間難以兼顧的困擾。
具體而言，在資金流動維持自由的前提下，大陸央行勢將面臨放鬆貨幣政策與維持人民幣兌美元匯率穩定的兩難，因為寬鬆的貨幣政策，不利於匯率穩定；而為了維持匯率穩定，勢必推遲甚至放棄寬鬆的貨幣政策，則將不利於經濟成長。目前大陸採取的是中間路線，選擇穩定人民幣匯率和部分的資本帳戶管制，但代價是貨幣政策的獨立性被削弱。
其次是沉重的債務負擔問題。根據國際清算銀行（BIS）估計，目前大陸企業債務規模已相當於GDP的250%，如此龐大的債務意味著，利率上漲即便幅度不大，都可能造成企業沉重的負擔，進而影響正常經營，違約風險也隨之升高。其實，近期持續大量的資金外流，貨幣的流動性趨緊，已使上海銀行間同業拆放利率出現飆升現象，企業不堪負荷，加上經濟前景黯淡，私人企業撤資頻傳。
第三是美國新政府對大陸政策的不確定性。美國總統川普競選期間指控大陸是匯率操縱國家，揚言不排除對自大進口貨品課徵懲罰性關稅。這些政見若付諸實施，對大陸出口勢必造成衝擊；大陸是否會採取反制措施，雖然還有待觀察，不過，川普內定對大陸強硬派的納瓦洛（Peter Navarro）擔任白宮國際貿易委員會主席，顯示未來兩國不排除爆發貿易衝突的可能。
聯合／眾聲喧譁與萬馬齊瘖
2017-02-04 04:26 聯合報 聯合報黑白集
川普執政使得美國的未來充滿不確定性。圖／美聯社
美國前總統尼克森曾說：「中國崛起的危險在內部。」此刻，能不能說：「川普變革的困難也在內部。」
川普的口號是「使美國再偉大」，習近平的標語是「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川普是在民主法治的體制上施政，習近平則是在「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體制上執政。兩人的「內部」條件不一，所以「內部」的危險也不同。
川普此刻面臨的情勢，可謂是眾聲喧譁。三權分立，國會及法院可能抵制他。言論自由，輿論及媒體可能對抗他。他撕裂了美國社會，不論是要銳意興革或自取滅亡，都得通過民主體制的檢驗。此種檢驗，一方面可能增加了川普變革的困難，但也可能增加了國家社會的安全。
相對而言，習近平正藉十九大營造更大的權力工程，反腐使統治階層肅清，又受基層民眾擁戴，大陸如今幾是萬馬齊瘖。這究竟是證明了中國崛起的危險不在內部，或是在這種鴉雀無聲的靜寂中確實可能潛藏著莫測的危險。
美中角力是今後幾年的世界大戲。這將是跋扈的川普與內斂的習近平之間的角力，也將是最大民主國家與最大社會主義體制的角力。被內部喧譁纏住的川普，及在內部萬馬齊瘖的習近平，誰有內部危險？誰能勝出？
人和制度相互為用。我們可以想像，若川普統治中國，萬馬齊瘖，必是一種災難；或習近平統治美國，眾聲喧譁，恐將一事無成。如今，習在中國，川普在美國，還算是適才適所。
聯合／柔軟的心如今已變得僵硬
2017-02-04 04:17 聯合報 聯合報社論
台鐵產業工會發起春節除夕至初三依法休假4天，台鐵局估計有500多員工應出勤未出勤，將嚴懲和記曠職，今傳出曠職天數計算標準不一疑慮。圖／本報資料照
春節期間，一千四百名台鐵員工「依法請假」，卻遭台鐵寄出「曠職單」嚴懲，認為此一「惡意休假」造成返鄉民眾不安。交通部和行政院也相繼表態支持懲處，認為休假員工有違服務大眾的「社會責任」。對照蔡總統剛上台時對華航罷工空服員的親切撫慰，以及對國道收費員的百般力挺，短短數月，政府對待勞工的態度已經完全變臉。
去年六月華航罷工時，蔡英文在出訪專機上向空服員大示殷勤：「如果不是忍無可忍，誰會出來罷工？」並溫情喊話：「絕對不會讓你們孤單。」正因如此，當時新任華航董事長何煖軒對工會的要求無條件接受，全盤體現蔡總統的意旨。而這次，台鐵員工不過是「依法請假」，並非「罷工」，卻要遭到曠職、記過、甚至去職的嚴懲。同一個政府，對待華航與台鐵員工竟有天壤之別；請問，公平在哪裡？
再看，去年八月蔡政府為化解國道收費員的抗爭，決出資五．九億元使事件落幕；蔡英文甚至親召遠通董事長徐旭東入府，以社會責任為由要他負擔半數金額。這種處理，其實是「破壞法制」以表現個人恩德，亦不啻在鼓勵無理的抗爭行動。原因是，收費員聘僱及廢收費站之事均載明於合約；但蔡英文對此頗為自得，說「這就是政黨輪替的意義」。這種態度，對前朝的抗爭者奉若珍寶，對自己轄下的不平卻視若糞土，卻又是什麼國家領導哲學？
在一例一休修法時，蔡總統曾公開喊話，強調「勞工一直是民進黨心中最軟的那塊」。從民進黨政府處理華航罷工及國道收費員抗爭，確實可看得到這樣「柔軟的心」；然而，近數月的發展，這顆柔軟的心已然變得僵硬而冷酷，再也沒有溫暖可言。
以一例一休事件為例，勞工團體在立法院前絕食達兩百小時之久，但民進黨政府對此視若無睹，從未過問或關切一聲。再以年金改革為例，在舉辦分區座談聽取各界意見時，民進黨立委段宜康甚至向抗爭者嗆聲：「包圍越多，砍越多。」不僅充滿挑釁，態度更顯冷血，絲毫沒有執政者的溝通意願。如此一路下來，在台鐵員工請假事件中，從台鐵、交通部、到行政院均主張施鐵腕伺候，外界再也聽不到一句關切勞動者的話，似乎也就不足為奇了。
檢視台鐵員工請假事件的前因後果，不僅凸顯了蔡政府的表裡不一，也暴露了它的浮誇與無能。第一，本質上，台鐵員工是「依法請假」而非罷工，台鐵以「曠職」處理，完全是蠻橫無理的作法。何況，蔡政府的一例一休修法，反覆強調的就是要讓勞工享有合理的休假；而台鐵員工依法請假卻遭嚴懲，這不是政府自打嘴巴嗎？
第二，執政黨辯稱台鐵員工是「公務員」，招考合約均載明其輪班義務，因此不能像一般勞工享有正常休假權。事實上，台鐵員工無法正常輪休，主要原因是台鐵長年大量缺額未能補足；而政府作為台鐵員工的雇主，其實才是最大的失職者。如果政府和台鐵自己不檢討，卻找依法休假的員工出氣，這就是暴政苛虐。尤其，蔡政府在年金改革時，把政府和公務員間的「信賴保護原則」拋在腦後；現在卻以招考契約要求台鐵員工履行，豈不自相矛盾之至？
第三，這次台鐵員工春節休假，並未造成車次調度的混亂，或造成旅客的輸運不便；可見，其行動就算帶有抗爭示威性質，亦顯屬節制。華航空服員三天的罷工，造成十億元的損失，影響許多旅客進出，結果卻備受珍寵。如果台鐵員工休假並未影響輸運，其行動亦難稱違法，卻要受到政府嚴厲打壓；這樣的雙重標準，社會大眾能苟同嗎？
從華航罷工到鐵路工休假，短短半年多，政府對待勞工的態度丕變，柔軟的心變成鐵石，孰令致之？或者，原先所謂「柔軟的心」本就是誑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