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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濟日報社論／Fed有所為，有所不為
◆ 聯合報社論／小心吃相：別忘了陳金德前車之鑑
◆ 聯合報黑白集／直接代理比較順？
經濟日報社論／Fed有所為，有所不為
2020-06-12 01:40 經濟日報 / 經濟日報社論
美國聯準會（Fed）聯邦公開市場委員會（FOMC）10日會議的決策重點是「強力承諾，沒有動作」；經濟展望充滿風險，寬鬆政策長長久久；不在意金融泡沫，只擔心市場急跌；期待有通膨，千萬別通縮。政策先求維穩，保留充分彈性；有所為，但也有所不為。
這次會議 Fed 對維持寬鬆政策做出多項保證。
第一，會後聲明中明確表示未來幾個月內，至少將以目前的速度購買公債及住宅與商業貸款擔保證券（MBS）；第二，利率預測點陣圖顯示，所有決策官員都預測零利率將維持到民國 110 年(2021年)底；第三，預估經濟偏軟，今年國內生產毛額（GDP）將萎縮 6.5%，民國110年(2021年)可能回升為成長 5%，但在中期間仍面臨非常大的風險與不確定性，且從現在到民國 111 年(2022年)底通膨率都將低於 2% 目標，間接顯示寬鬆政策不會輕易轉變。
從 Fed 主席鮑爾在記者會的談話中，聽不到任何樂觀的味道，他強調「我們想都沒想過要提高利率」，還有「我們強力承諾將使用各種工具，使盡渾身解數」；5月就業回升，只顯示就業市場可能已經觸底，但仍存在高度不確定性。他並假定會有數以百萬計的勞工無法重返原有的工作崗位，一些產業在相當時間內可能會沒有工作機會。這些看法雖然悲觀，但也在為貨幣政策持續寬鬆背書。
這次會議並未宣布任何新措施，只強化對既有措施的承諾，包括長期維持零利率，繼續購買資產，大幅擴張貨幣供給量，並設立多種機制借錢給所有的美國經濟實體；希望能夠以超龐大的資金流量，來打通金融體系的傳輸管道。Fed 認為只要資金數量夠多，終究會涓滴滲入中小企業與家庭。
這種作法的流弊不少。首先是資金可能會大量溢入金融資產，帶動股、債市場出現「非理性繁榮」，甚至泡沫化。資金也可能注入殭屍企業，以債養債，導致債務愈滾愈大，終至不可收拾。同時，會形成資源浪費，扼殺生產力提升，造成經濟長期遲滯。資金也可能轉入次級房貸市場，為下一次金融危機埋下種子。
但現在為了救死扶傷，這些問題只能等到將來再說。如果 Fed 現在不堅定地表示持續寬鬆以支持經濟復甦，立馬就可能會攪亂股、債市場的多頭走勢，重演民國102年(2013年)時的「退場風暴」，Fed 絕不願也不敢重蹈覆轍。鮑爾對資產泡沫則淡化處理，強調「我們緊緊盯住實體經濟目標，完全不在意資產價格往那一個特定方向移動」。
Fed 雖強調已使出「渾身解數」，卻也不願為了顯示自己有在做事，就無所不用其極。目前不少專家學者借箸代籌，提出「負利率」與「殖利率曲線控管」兩項建議，前者歐洲及日本央行都已實施，後者則是日本央行的創意，但 Fed 迄今仍不為所動。
負利率會重傷銀行業的獲利，從而壓縮放款能力與意願，還會傷害儲蓄者的收入，打擊消費能力，對經濟復甦反而是愛之適足以害之，何況負利率在政治上也遭到抵制。至於「殖利率曲線控管」，將使 Fed 對市場運作干預太甚，違背美國市場自由經濟的基本理念。
其實只要資金供給夠充裕，殖利率自然就能維持低檔；雖可能出現短暫的變動，這本來就是市場機制下的自然現象，Fed 不宜越俎代庖。
換言之，Fed 只願意引導利率及資金流向，不願強行窒息市場運作。何況歐洲及日本經驗顯示，這兩項政策迄今並未產生任何明顯效果，歐、日經濟依然疲軟，表現遠遠不如美國。因此 Fed 與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總結目前 Fed 的政策立場，一是保證寬鬆，二是保留彈性。購債計畫暫不提出固定金額，一切視實際需要而定；面對高度不確定的環境，寧願延後提出長期的政策指引。現在承諾至少未來兩年半都不會升息，就是 Fed 保證寬鬆的「首付款」；等到新冠肺炎疫情及經濟復甦勢頭更加明朗後，再決定推出多少、多大的新措施，不必急在一時。
聯合報黑白集／直接代理比較順？
2020-06-11 23:43 聯合報 / 聯合報黑白集
高雄市長補選在即，行政院副院長陳其邁預計下周三之前請辭參選，昨天是他最後一次以副閣揆身分出席行政院會。 圖／行政院提供
近日民進黨言行間，儼然已認定陳其邁就是高雄新市長，甚至一度想讓他先以代理名義上任。立委管碧玲辯護，代市長僅三個月任期，市政無法上軌道；為免時間浪費，「直接代理比較順」。
依此邏輯，追求「順」與「不浪費」的最佳方式，不就是不要再改選，讓同一政黨甚至同一首長持續執政，就再也沒有過渡與交接的尷尬期？蔡政府顯然也知這邏輯不通，轉而指派楊明州代理。
民國105年(二○一六年)初，蔡英文當選總統後到就職前的四個月空窗期，馬英九曾表示，基於雙首長制精神，應由已成國會多數的民進黨組閣，卻遭峻拒。當時包括管碧玲在內，沒有任何綠營人物擔心國家大政在那四個月難以運作，是值得擔心的問題。
代理市長的任務，是穩住市政、辦好選舉，讓新市長順利誕生。陳其邁若代理市長，又要扮演候選人，恐難兼顧兩角。更別說接下來三個月，他必有大量競選行程，到最後還得擱下市政，請假投入選戰。類似行為，不正是韓國瑜最被市民嫌棄詬病，導致被罷免的主因？
民進黨內支持陳其邁代理市長的聲音，有些是替親友提前向「邁市府」求官卡位；有人則實力不及陳其邁，乾脆拱他提前上位，以便推前自己未來接棒的時間。至於反對陳其邁代理市長的綠營人士，正好都沒有相關利害需求。這說明，許多慷慨陳詞的政客，其實只是根據形勢變化取其最有利立場發言的「變色龍」罷了。
聯合報社論／小心吃相：別忘了陳金德前車之鑑
2020-06-11 23:49 聯合報 / 聯合報社論
陳金德是陳菊的高雄副市長兼宜蘭同鄉，在代理宜蘭縣長期間鬧出連串爭議，最後爭取徵召不成放棄初選，民進黨由陳歐珀代表參選，結果敗在林姿妙手下。一場「代理變縣長」的完美布局，結局卻完全走樣。圖／聯合報系資料照片
遭到罷免的高雄市長韓國瑜昨天正式卸下職務，並宣布不會提罷免無效之訴，這意味高雄九月就要辦理市長補選。與此同時，將市長視為囊中物的民進黨，則在考慮要先讓行政院副院長陳其邁南下代理市長然後參加補選，或另指派他人代理三個月的市政；最後，行政院選擇了在高雄市任職卅多年的參事楊明州代理，算是一個謹慎的選擇。
以民進黨一向的政治精算，兩點之間，直線是最短的距離。因此，若由陳其邁直接代理，再經補選坐上市長寶座，是取回高雄最短的路。數學上可以如此計算，但兩點之間散布著各式選民，這條線就未必能畫得筆直。由陳其邁直接代理當然易如反掌，但若沒忘記三年前陳金德代理宜蘭縣長弄到「吃緊弄破碗」的慘狀看，這次繞個「楊明州代理」的彎，還是比較明智。
對民進黨而言，陳金德的代理是個不堪回首的故事。陳金德是陳菊的高雄副市長兼宜蘭同鄉，蔡英文執政後，民進黨迫不及待地送他去中油當董事長；未及一年，因中油供氣不當導致全台發生八一五大停電，陳金德請辭。三個月後，新上任的閣揆賴清德又將陳金德送去宜蘭當代理縣長，目的在為民國107年(二○一八)縣長選舉布局。當時宜蘭縣長林聰賢進中央當農委會主委，政院已指派吳澤成代理；為了幫陳金德鋪路，又把吳澤成移去當政委兼省府主席，可見陳金德是集三千寵愛於一身。
以民進黨的立場，精心栽培接班人，是傳承政黨香火的必要部署，也是厚植派系實力的基建工作。但在外界眼中，把國家名器當成自家私產似地搬來搬去，絲毫不顧觀瞻，不顧當事人的能力和德望是否相稱，儼然就是「黨天下」和「家天下」的自私表現。果然，陳金德在代理期間鬧出連串爭議，放寬農舍興建限制及偷拆礁溪天主堂皆備受指責，更因任官期間私營民宿商業遭公懲會申誡。最後，陳金德爭取徵召不成放棄初選，民進黨由陳歐珀代表參選，結果敗在林姿妙手下。這場「代理變縣長」的完美布局，結局卻完全走樣；民進黨偷雞不著蝕把米，更讓民眾看破其自私手腳。
陳金德「代理夢成空」的故事，究竟是因為他個人恃寵而驕，或者是他的才徳被高估以致終落得「德不配位」，其間得失，留待民進黨自己去衡秤。宜蘭號稱「民主聖地」，選民都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他們對陳金德的驕狂傲慢不願領情，民進黨怪不得別人。何況，林聰賢任期做一半就落跑，中央又把代理縣長當成政黨私器運用，執政者自私至此，如何贏得民心？
同樣的，高雄也有「民主聖地」之稱，選民都不是吃素或容易被洗腦的人。民國107年(二○一八年)韓國瑜能攻下高雄，一定是有些訴求深深擊中了高雄市民的心，因此才會使民進黨治理廿年的綠地變天。現在，韓國瑜雖因讓高雄人失望而下台，但要說鐘擺立刻又會盪向民進黨，則未必那麼簡單，除非選民都忘了過去廿年高雄衰退自己有過的苦日子。陳其邁若要重返高雄，必須老老實實通過「民意洗禮」這關，萬萬不能走「代理」的捷徑，否則就是在羞辱高雄市民的感情和智慧。
陳金德失敗的宜蘭縣長代理經驗，或者韓國瑜早夭的高雄市長大夢，都是一面鏡子，反射出權位和民意的錯位，這是沉迷於權力的人容易忽略的。民進黨內不乏工於巧思之士，內政部長徐國勇說，陳其邁代理市長後，只要屆時「辭選委會主委」就好；立委管碧玲則說，應該直接代理，才不會犧牲市政。這些話說得好聽，不妨試試高雄市民領不領情；否則，小心「無縫接軌」變成「吳鳯接鬼」。
楊明州是否稱職，尚待考驗。但他擔任過陳菊的副市長，這也說明：新系、英系和海派在高雄的爭鋒，在楊明州身上找到平衡點。小心吃相，這是民進黨切莫忘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