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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治仁／以包容直面歧異 民主才能存活
2025-09-20 00:00 聯合報／ 盛治仁（作者為雲品國際董事長，著有《領導自己的人生》）
日前美國保守派政治人物柯克在一場校園公開演講中被遠距射殺，這件事震撼了美國社會。他在保守派陣營有高知名度，創辦了推動保守主義以及反對左派的組織，並且是主流媒體的常客，也有自己的廣播和播客。而他被射殺的畫面又太過戲劇化和寫實，立刻成為最重大新聞事件。
悲劇發生後，許多政治人物因擔心自身安全紛紛取消公開行程，或把戶外活動改為室內，甚至也和家人開始討論是否還要尋求連任。這顯示出對政治暴力的憂慮急遽升高。事實上，近年來美國和政治相關的暴力事件層出不窮，去年川普遇刺、裴洛西議長丈夫被侵入家中攻擊、企圖暗殺大法官卡瓦諾、企圖綁架密西根州長、乃至於國會山莊暴動。暴力在美國政治中已經成為一個重要變項。
柯克最常跟群眾辯論互動的作法是巡迴各大學校園，進行開放式的現場問答。他歡迎任何人來挑戰他，也以公平的對話形式直接交鋒，一位辯論完就輪到排隊的下一位。他的態度和語氣相對節制，對事不對人，場面即使激烈也不會流於吵架或謾罵。當然，他也常因言辭尖銳而被批評助長兩極化、過度簡化複雜議題。
現今全球多數政治人物是沒有這樣的勇氣和能力跟不同意見者進行對話的，而是躲在同溫層裡享受掌聲和流量。他敢在現場面對挑戰，這在當今政治圈確實難能可貴。這種面對面的交鋒論辯正是民主政治最理想的形式。
在柯克去世之後，不同黨派立場的人都表達哀悼之意，也展開對政治暴力和社群媒體負面影響的討論。當社會充斥著各種形式的暴力，就會互相激盪升級，逐漸從語言到肢體到武器。
民主社會裡希望靠的是用道理說服人，兇手沒有能力說道理竟然訴諸暴力滅口，難怪被指責是最沒有勇氣的懦夫。套用這個邏輯，無法用道理論辯而只能靠謾罵或是躲在鍵盤後暗箭傷人，也是一種懦夫的表現。
事件發生地猶他州長把社群平台稱為社會的癌症，呼籲公眾遠離或減少使用，並多和真實世界的人們互動。
我最近對社群媒體有些感觸。在大罷免期間我很謹慎地在社群上發表了一篇個人立場，為免困擾還特別註明請媒體勿引用。即便如此，那篇文章還是引起蠻多關注和轉發，很短時間內竟然多了幾千位追蹤者，我就不再發表相關議題看法。
我想這也是為何陷在增長流量的部分網紅會用盡極端的語言和手段來爭取關注。但是所有從事公共事務相關的人都應該深思，自己散布的每一句仇恨言語都在把社會推向沉淪的深淵。
台灣雖然沒有美國的槍枝問題，但在社群媒體上同樣看得到語言暴力、網路霸凌與政治惡鬥，一樣會侵蝕社會的理性基礎。
美國會因為此事件檢討反省而進步，還是更激化惡鬥，值得觀察，希望也祝福是前者。歷史一次次提醒我們：真正能戰勝仇恨的，從來不是子彈，而是對話；從來不是謾罵，而是理性。只有當人們願意以包容直面歧異，珍惜擁抱不同觀點，民主才有可能存活。願這場悲劇不只是美國的創痛，也能成為我們共同學習的起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