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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健壯／這個政府像一路狂飆的火戰車
2017-12-16 23:43 聯合報 王健壯（世新大學客座教授）
立法院院會處理「農田水利會組織通則」修正草案，民進黨立院黨團總召柯建銘（中）與國民黨立委溝通，隨後在抗議聲中表決九次，將草案逕付二讀。 圖／聯合報資料照片
民進黨最近像一列擋不住的火戰車，在國會一路狂飆衝撞，短短幾天內，就把勞基法修正草案送出了委員會，完成了促轉條例的立法，公投法門檻下修也大功告成，而農田水利會組織通則與所得稅法修正草案，更是乾脆直接逕付二讀，連相關委員會應有的議事角色也棄之不顧。
就立法成績而言，民進黨可謂戰果輝煌，值得開香檳慶功。但議事手段這麼莽撞這麼粗暴，又這麼公然毀棄正當法律程序原則，到底所為何來？難道真像蔡英文在促轉條例立法後所說「台灣民主又往前再進一步」，還是台灣的憲政自由主義其實又大幅倒退了好幾步？更重要的是，一個把民主、正義常常掛在嘴邊的政黨，怎麼會做出這麼多反民主、不正義的事情，卻既不內疚神明也不外慚清議？
國會雖然是多數民主的實踐場域，但多數民主卻很可能變成托克維爾所憂心的多數暴政，多數視少數如無物，多數棄正當程序於不顧，完全背離了憲政自由主義所特別強調的夥伴民主原則；民進黨最近在國會的一連串勝利，其實就是背叛憲政自由主義的產物。
以促轉條例為例。權力分立、依法而治與公民自由，乃是憲政自由主義中不可或缺的三個要素。但一個屬於臨時任務編組性質的行政院二級機關，卻擁有傳喚權、調查權、調閱權、調動憲警權以及刑事處罰權，這樣的超級權力機關既違背權力分立原則，也不符依法而治原則，更可能侵犯公民自由，稍有憲法意識的人都應該對這樣的超級權力怪物感到怵目驚心，民進黨主導的國會以及蔡英文，怎麼會以歡欣鼓舞的心情宣稱這是民主又進了一步？
再以農田水利會組織通則修正為例。水利會為公法人，不但於法有據，等同憲法性質的大法官解釋也給予肯認。但民進黨基於拔樁的政治動機，完全無視何謂公法人，也徹底蔑視大法官解釋，且未與水利會協商即逕行決定修法，把公法人改為公務機關，把選舉產生的會長改為官派，水利會擁有的上兆資產也歸政府管理。一個號稱民主的政府，如此公然侵犯公法人的自治與財產已屬不可思議，沒想到竟還把修正草案逕付二讀，閉耳不聽反對意見，這樣的民進黨簡直連「不自由民主國家」的政黨還不如。
「不自由的民主」是美國學者札卡利亞的主張。依照他的說法，民主不等同於憲政自由主義，民主是累積權力的，憲政自由主義卻是限制權力的。而所謂不自由的民主，指的是國家雖有選舉產生的民主政體其形，但民選統治者的治理，卻是民主其形但威權其實，經常故意逾越他們權力應當遵守的憲法界線。
台灣當然不像匈牙利等國家一樣，可列名為不自由民主國家之一。但蔡英文執政一年多來，卻有太多立法與政策作為，都是以民主之名遂行背離憲政自由主義之事。「不受（外部與內部）監督制衡的集權，通常都是自由民主的敵人」，「有民主而無憲政自由主義，不但不適當，更且危險」，這兩句話是札卡利亞對自由民主國家領導人的提醒；民進黨與蔡總統如果對憲政程序與憲法界線繼續無所警覺，或者一再故意逾越，焉知哪一天台灣不會淪為另一個不自由民主國家？
（作者為世新大學客座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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