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2月28日 星期三

馬凱/借川普的歪打希冀能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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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凱/借川普的歪打希冀能正著


2016-12-28 00:04 聯合報  馬凱

川普。(美聯社)

川普意外贏得大選,雖未就職,已對美國及世界造成猛烈的震撼。目前大家最惴惴不安的,乃是所謂「川普經濟學」。上任之後果若完全落實,對全球經濟,特別是其指名譴責的國家,會造成甚大傷害。台灣既賴貿易為生命線,對美國直接、間接出口比重甚高,又被明指為匯率操縱國,尤其不能掉以輕心。
因此川普當選後,國內名嘴、專家日日高談闊論,繪聲繪影如大難之將至;然而新政府則無比淡定,始終不置一辭。直到日前央行總裁彭淮南在記者會中,有條不紊、鉅細靡遺地剴切分析利弊得失,並竭盡所能擘劃可能對策,才讓大眾獲得比較完整的圖案。
若真依一般對川普經濟學的描繪,對台灣的衝擊的確十分慘重。川普號召出來的支持者主為工作機會流失、薪資不進反退的中、低收入者,而罪魁禍首則是推動自由貿易的全球化浪潮。川普要反其道而行保護美國勞工、一切以美國優先,就會阻擋貿易自由化,進而建立保護的高牆;除了不加入TPP、與鄰國重談貿易協定以爭取更大利益之外,就是對中國大陸課四十五%關稅,以及最近據傳內部已有共識的,對進口商品課徵五%邊境調節稅。彭總裁所擔心的,不外乎這幾個層面。
不過,這樣的認知,有待斟酌。首先,一般將全球化與自由貿易混為一談,其實大謬不然。上述歸咎於全球化的後果,諸如先進國家薪資停滯、工作流失,乃至所得分配不均、階級對立等,根本原因在於落後國家於一九九○前後的大覺醒,普遍地揚棄閉關自守的老路,努力透過引進外人投資將大量廉價勞動推入全球市場。只因進行腳步太快,而規模又高達全球勞動力的八、九成,先進國家一時之間難以承受,而產生許多適應不良的現實問題。
因此,阻止自由貿易,改變不了此一冷酷現實,更阻擋不了全球貧窮勞工改善自身處境的巨大力量。落後國家反將結成更強大的自由貿易組織,如RCEP,加以反制。台灣的對策是選擇正確的一方;同時努力提升年輕一代的專業知識及技術,快速從輸者圈轉入贏者圈。
至於關稅的傷害,絕非一國憑其主觀意志可任意加諸貿易對手之上;美國如此作為,將成全球公敵,在各國紛紛報復之下,收效既微乎其微,川普這一個徹頭徹尾的生意人也會在吃足苦頭之後狼狽收兵。由於川普算計的對象已從選票轉為自身與美國的利益,望風轉舵應是最合理的策略。
儘管如此,仍不能不考慮萬一他真蠻幹到底,台灣該如何自保。老實說,彭總裁的擘劃仍建立在過去廿年間,台灣依賴對岸世界工廠為人做嫁的基礎上。大陸決定關閉世界工廠如今木已成舟,台灣早不該膠柱鼓瑟,死守著老把戲。趁著川普的威脅尚熾,趕緊找尋其他帶領台灣經濟走出當前困境的方向,才是上策。這正是彭總裁此次獻策最寶貴的一面。只是由於邏輯尚未全盤調整,回響即可能失去力度。
但促進投資、增加建設支出等等老生常談,十幾年下來早已失去新鮮感;要出台灣於數十年來未見的最大困境,必須換個腦袋、歸零重新思考,這是我最深切期待者。
(作者為經濟評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