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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祖涵／大聯盟魔球的下一章
2020-11-08 00:23 聯合報 / 方祖涵（運動文學作家）
一般來說，棒球投手把直球不小心丟進好球帶正中心，被打者強勁回擊機會很高。去年大聯盟打者面對這種被稱作「很甜的」正中直球，預期加權上壘率高達四成一一，遠超過所有球路三成一九的總平均。因此教練通常會建議球員避免把直球丟到正中間，從整體數據角度來看，這個策略似乎是沒錯的。
對巴爾的摩金鶯隊後援投手尚恩．阿姆斯壯來說卻並非如此。去年他把球投到正中央總共卅九次，沒有任何一位打者擊出安打，預期加權上壘率也僅有一成八九。大多數人看到這樣數據只會覺得他運氣很好，因為把球丟到正中央實在太危險了，可是這並不完全是運氣造成：阿姆斯壯直球轉速在全隊裡最快，跟日籍明星投手達比修有非常近似，如此轉速會讓球路出現意外位移。對手在比賽過程已經習慣其他投手尋常直球，遇到高轉速正中直球反而打不好。今年球季結束，阿姆斯壯投的正中直球仍然沒被擊出任何安打。
大聯盟數據時代從「魔球」開始，現在已經演變出更多型態，同時對比賽勝負扮演關鍵角色。今年世界大賽是由洛杉磯道奇與坦帕灣光芒兩隊對決，前者是新世紀豪門，財大勢大銀彈充足，後者總體薪資不到三分之一，卻能夠依賴數據屢創奇蹟。道奇最後以四比二取得冠軍，有些人認為這個結果暴露出數據派不足之處，事實卻剛好相反。道奇隊不僅對球員砸錢不手軟，在分析部門投資亦遠超過大多數球隊，好手雲集與數據武器雙管齊下，終究勝過資源有限的小市場球隊。
除了球隊在各層面普遍應用資料分析以外，球員本身對數據仰賴更大幅提升，越來越多選手在球隊提供資源以外，尋求個人化數據服務。今年球季美國聯盟讓打者揮空比率前四名投手裡，其中有三名是舊金山資訊服務公司 Codify 客戶，而韓國職棒三振王丹．史崔利也是他們客戶之一。這類公司提供詳細對戰策略，讓球員在投打微妙對決間占上風，是數據應用新趨勢。正如前述投手阿姆斯壯之例，倘若他善用正中直球進攻，就能收到奇效。
相反地，自從奧克蘭運動家隊引領出魔球風潮後，各隊逐漸採用相同策略，讓他們原本獨特的競爭利基變得薄弱。在最近十年裡，運動家總體勝率比前十年下滑了四名，從優等生變成中上，冠軍夢想依舊未圓，而且一手主導魔球的總管比利．賓恩也預期即將離隊另起爐灶，幾乎等於宣告一個時代的終結。事實上，正因為現在運動家分析資源相對不足，選手只好自求多福，自費使用 Codify 服務的選手數目居各隊之冠。
在科技戰爭裡，從運動數據到晶片製程，從球隊到地域經濟體，唯有持續不斷投入才能保持優勢，否則昔日榮光很快就會變成遙遠回憶。而對於個人來說，在幫助或等待大環境進步之外，更需省思如何讓科技成為自身優勢，畢竟，人生投打對決，勝負，也在一瞬之間。
（作者為運動文學作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