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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祖涵／企業與地方的共生
2017-10-04 02:21 聯合報 方祖涵
美國從十一月底開始感恩節到耶誕假期這段時間，人們會趕快消化累積一年的休假，不管是政府或企業，都在此刻進入半冬眠狀態。二○一二年十二月，奧勒岡州州長卻做出了罕見舉動，他要求州內參眾兩院緊急召開臨時會，針對一項議題進行表決。
沒有追加預算需要加速通過，也沒有天災等待急難救助，這個十萬火急的開會通知，討論的議題竟然是：對境內的跨國企業耐吉（Nike），奧勒岡州能否保證未來卅年稅制不變？
正如州長預期，法案在議會以壓倒性的票數通過，也確保耐吉將續留奧勒岡發展。雖說「卅年稅制不變」並非直接減稅，根據估計，實質上仍將帶給這間私人企業高達廿億美金的優惠。
因為美國地方稅賦的獨立性，諸如此類的特殊獎勵措施，是各地爭取外界投資的重要籌碼。內華達給特斯拉的鋼鐵人十三億，通用／福特／豐田／日產／克萊斯勒分別從幾個不同的州拿到十億至廿億不等，華盛頓州更送給波音公司上百億美金，每架新出廠的七七七，都有當地州民稅金貢獻。
日前威斯康辛州向富士康提出的卅億美金投資獎勵，從金額來看，可望在全美排進史上前十大。就跟前述奧勒岡州的耐吉案例一樣，威州州議會以懸殊比例通過法案，冀望郭台銘先生儘快實現進軍美國的承諾。
不過，這樣的優惠待遇，對地方經濟真的有正面影響嗎？
許多人會拿波音公司當成案例，州政府原本打的算盤是藉由獎勵投資，可以增加州內的工作機會。然而，儘管波音拿到史上最高的補助，近幾年面對激烈市場競爭，還是不免發起數波大型裁員，跟獎勵初衷簡直是背道而馳。此外，社會各界對企業獎勵反彈聲浪亦是源源不絕，有些稅賦優惠實在太佛心，結果公司連付給高層員工的薪水，都比交給政府的稅還多。拿民脂民膏讓企業執行長領高薪，好像也有點說不過去。
地方政府以各種優惠積極爭取企業投資，如果做得太過火，就會變成惡性競爭，最後可能沒有人能夠獲利。「到底這是賽跑，還是比賽誰先掉到谷底？」，經濟學家經常有如此質疑。不過，西北大學管理學教授馬奎爾女士卻有不同的想法，她認為地方政府提出最高優惠並非只因為相互競爭，而是優惠的企業對象可能在當地造成最多稅外收益，他們才會願意，也才有能力提供讓此企業留下的獎勵。
二○一二年耐吉法案通過之後，奧勒岡州州長說：「我們和耐吉有相同的基因」，這個說法跟馬奎爾教授的理論不謀而合：地方政府在優惠措施之間的競爭，能夠幫助企業與地方找到最適合彼此的組合。
契合不僅靠先天的基因，在地化的後天努力同樣重要，如此才能造就企業與地方共生的局面，達到雙贏目的。像富士康考慮爭取密爾瓦基公鹿球場的冠名權，實在是一個不錯的開始。因為，職業運動正是除了經濟以外，地方城市裡流動的第二條血脈啊！
（作者為運動文學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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