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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家之眼】從普亭得到的教訓：自己完了，國家也完了

2024-06-26 07:01 　聯合報／ 劉明德／前四川大學副教授

俄烏已打了兩年多，戰事尚未停歇。圖為俄國總統普亭。(歐新社)

俄烏戰爭已經打了2年多。戰事拖得越久，俄羅斯的失血就會越多，一點一滴，一點一滴，沒人看得見，最終，失血過多而不支倒地。

在這個年代，大凡有一點腦子的人，都不太可能發動一場侵略戰爭，何況是挑戰既有的全球秩序。俄烏戰前，我寫過一篇文章：俄羅斯100％不可能打烏克蘭，結果，打了，就預測而言，我當然是錯了。戰爭既然打開了，我就在開打之後沒幾天，再寫了一篇文章：俄烏戰爭的可能後果：俄羅斯崩潰。事隔兩年多，如今看來，我的第二個預言不只不是不可能，而是越來越可能，儘管可能是以不同的方式呈現。

回想在西元民國八十九年（2000年）時，剛上台的普亭不可一世，對俄羅斯子民發下豪語：「給我二十年，還你一個強大的俄羅斯。」其實，他的豪語是可能實現的，然而，由於動機、方法的錯誤，以至於他的豪語越來越接近「夢醒時分」。

在當下這個國際秩序已然穩固的時代，想要推翻既有秩序，不是不可能，但只能以和平的方式，而普亭選擇了動武，則必將牽一髮而動全身。他試圖破壞的，不是一個國家－烏克蘭而已，而是牽動整個歐洲秩序，乃至於全球秩序，必然遭到圍毆。

俄羅斯的終局，即使沒有如我所說的崩潰，俄羅斯也將變得不再重要，在世界舞台上，淪為可有可無的角色。普亭曾說：「俄羅斯都沒有了，還要這個世界幹什麼？」前半句將不幸而言中，他自己說的，他自己造成的，將一語成讖（這裡必須做一個註解，否則會有很多人誤解。普亭所說的「俄羅斯都沒有了」，不是指俄羅斯消失了，而是俄羅斯不再重要了，讀文章要讀它的所指，而不是字面）。

戰爭已經2年多了，戰況究竟如何？看一看幾個事件即可知道個梗概。其一，俄羅斯的黑海艦隊在民國一一三年（2024年）3月30日這一天撤離了克里米亞的塞凡堡（Sevastopol），這等於把黑海的控制權拱手讓給了烏克蘭，以至於俄羅斯試圖打通烏東、烏南、克里米亞的通道，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其二，人才大量流失。人口外流雖然不是俄烏戰爭的「產物」，但俄烏戰爭加劇了人口外流。《經濟學人》指出，民國七十八年（1989年）後的十年中，俄羅斯人即大量流出。民國八十九－一O八年（2000-2019年），這二十年中又約有160-200萬人離開俄羅斯。

俄羅斯數據分析和政策研究網站「Re：Russia」在民國一一二年（2023年）8月指出：民國一一一年（2022年）俄烏戰爭爆發後，截至民國一一二年（2023年）7月，已有92萬人離開俄羅斯。而這些人屬於非常特殊的一群，他們「平均年齡33歲，80%受過高等教育，30%擁有一定的財富」，而人才的大量流失則必然導致俄羅斯國力的長期下走。

聽說，俄羅斯的人才都走了，蠢蛋都留下來了，不知道是真是假？畢竟，聰明與愚蠢也是主觀的，我都不方便以誰為例了。人走了，錢當然也跟著走了。根據法國國際關係研究所的說法，俄羅斯人的「資本外逃」總額超過300億美元。更大的問題是，俄羅斯的人口萎縮老化本來就已經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如今，勞動力更缺了，俄羅斯的經濟、教育、尖端科技等各方面更難以翻轉向上。

其三、低聲下氣。俄烏戰爭已經從原來的閃電戰打成了消耗戰，什麼都缺的普亭陷入了困境，被迫四處求援。曾經的超級大國的總統普亭只能放下身段求援於小國總統金正恩，這才有了24年後踏上平壤，並謙讓金正恩先上車的那一幕，這哪裡是普亭的風格！

《管子》說：「今代之用兵者不然，不知兵權者也。故舉兵之日而境內貧，戰不必勝，勝則多死，得地而國敗。此四者，用兵之禍者也。四禍其國而無不危矣」，翻成白話就是「當今用兵的人不明此理，不曉得打仗是要經過慎重考慮的。人民貧窮還發動戰爭，沒有必勝的把握還出手，雖打勝但自己傷亡慘重，雖占領土地而國家元氣大傷。這四種情況，若同時出現，沒有不危亡的。」管子說的四者都中了，仗還沒打勝，已經元氣大傷，俄羅斯能不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