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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健壯／三段錄音檔就是冒煙的槍
2022-10-02 05:56 聯合報／ 王健壯（作者為世新大學客座教授）
行政院長蘇貞昌（左）在立法院答詢時否認對鏡電視案施壓。記者曾吉松／攝影
蔡英文總統與蘇貞昌院長，因為涉嫌在鏡電視申照過程中「施壓」NCC，而被立委形容為台版水門案。
發生在上個世紀七○年代的水門案，替世人留下了許多「遺產」，當年媒體報導中使用的許多「水門詞彙」，至今仍然通用於國際，其中最為人熟知的就是「深喉嚨」與「冒煙的槍」。
「深喉嚨」指的是向媒體爆料提供內幕的人。鏡電視這段時間之所以風波不斷，就是因為有公司內部人士向媒體與立委不斷爆料所致，而在所有爆料中，最具爆炸性的內幕便是三段錄音檔的公開，內容直指蔡英文與蘇貞昌介入鏡電視申照過程，其中最駭人聽聞的一句話是「這是總統的旨意，誰來做行政院長，這個案子都要過」。
偵探小說中逮捕凶手的真憑實據，莫過於一支還在冒煙的手槍，在水門詞彙中，「冒煙的槍」指的就是政府官員涉嫌違法的證據，鏡電視內部「深喉嚨」爆料的那三段錄音檔，就是總統與院長介入鏡電視申照案的「冒煙的槍」。
但即使槍口仍在冒煙，府院與 NCC 仍然矢口否認，在水門詞彙中，這叫「用石牆阻擋」。尼克森當年雖然明知水門真相的曝光已難以阻擋，但他仍然下令白宮幕僚「我要你們大家用石頭牆堵起來，無論怎麼做，都要把這件事掩蓋過去」。
蔡英文透過總統府發言人說「任何媒體的執照審查，是獨立機關 NCC 的權責，總統府絕不會涉入」，這是她對爆料的「石牆阻擋」。蘇貞昌則向立委表示「政府從不干預 NCC」，「用當事人否認的東西來質疑院長、總統，是不對的」，「第三人在外面講什麼話，不是總統、院長能控制，也不必去查（真偽）」，這是他的「石牆阻擋」。
府院石牆阻擋戰術中的共同點是「NCC 是獨立機關，政府從不干預」。但這堵石牆的破洞是，在幾年前外洩的總統府密件中，總統府介入兩位 NCC 委員的任命，算不算總統府干預 NCC 的「冒煙的槍」？
至於蘇貞昌干預 NCC 更是前科累累。十六年前，蘇永欽當首任 NCC 主委時，初任行政院長的蘇貞昌，不但公布 NCC 十大罪狀，並且將兩位委員停職，甚至還對蘇永欽發出書面告誡；詹婷怡當 NCC 主委時，因為查辦假新聞不力，被蘇貞昌批評「誰都管不到它，它也什麼都不管」，最後逼得她「被請辭」；陳耀祥當主委時，蘇貞昌不滿他處理台數科新聞台的作法，把他叫去行政院訓話；這些前科紀錄，都是蘇貞昌干預 NCC 的證據，他那堵石牆的破洞，比蔡英文更多。
三段錄音檔中最難查證的一點是，蔡英文與蘇貞昌之間是否談過鏡電視申照之事？只要他們打死不認，上帝也很難找到證據。但洪耀福是否見過陳耀祥說「這是總統旨意」；蘇貞昌是否見過陳耀祥；裴偉是否曾經「跟小英總統反應」；「行政院方面」是否直接告訴裴偉申照進度，以及 NCC 是否把「深喉嚨」的檢舉函交給鏡電視，都不難查證。擁有國會調查權的立委可以查，監委可以查，NCC 可以主動行政調查，檢察官也可以偵辦，為與不為，一念之間，如果有權調查真相的那些機關都不作為，鏡電視申照案當然也可能變成懸案，讓台版水門案空有其名。
回頭再談「施壓」二字。蘇貞昌與陳耀祥都否認施壓或被施壓，但總統與行政院長只要指示、下令或交辦 NCC 即可，何須施壓？更何況 NCC 的獨立性早已蕩然無存，不必施壓，也會聽命行事，這樣的獨立機關，廢之亦不足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