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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震生／受益者不是受害者的轉型正義
2018-02-28 00:59 聯合報 嚴震生（政治大學國際關係研究中心美歐所研究員）
民進黨政府上台近兩年，以轉型正義之名推動「不當黨產條例」及「促轉條例」。 圖／聯合報系資料照片
二二八事件滿七十一年，雖然廿多年前就有《二二八事件處理及賠償條例》，並設立了「二二八事件紀念基金會」，除了向受害者及家屬道歉外，兩黨執政每年都有紀念活動，就是希望「國民瞭解事件真相，撫平歷史傷痛，促進族群融合」。今年適逢《世界人權宣言》七十周年，除了官方活動外，民間四十七個團體也發起紀念遊行，不僅反思此事件對台灣社會的影響，更要督促政府以實際行動落實轉型正義。
立法院去年底通過《促進轉型正義條例》，而根據此條例所成立的「促進轉型正義委員會」將在今年四月正式掛牌運作。因此，民間團體的期待，應當會受到重視，而它們也有一個監督的對象。
在有關轉型正義的討論中，最需要處理的問題環繞在加害者與受害者身上。加害者過去所犯下的罪行，是否能夠以客觀的真相呈現？加害者該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受害者能否獲得平反？他們生命與財產的損失該如何獲得補償？受害者能否接受加害者的懲處？最重要的是，經過了這個程序後，社會能否達到和解？這是為何在各國推動轉型正義時，通常會成立一個真相和解委員會（Truth and Reconciliation Commission, TRC），其目的不僅是揭發真相，也是促成和解。
個人研究的非洲地區，在少數白人統治政權（辛巴威、南非）結束或在威權政府（查德、奈及利亞、迦納、剛果民主共和國）被推翻後，成立真相（及和解）委員會；在內戰結束（獅子山、賴比瑞亞）或種族滅絕（盧安達、蘇丹達佛），類似的委員會也希望努力不讓悲劇重複。
過去幾十年為促成轉型正義的組織中，大部分都採用真相委員會、真相和解委員會、或是全國和解委員會等名稱，菲律賓南部處理摩洛人與政府長期衝突的轉型正義及和解委員會，是少數直接將轉型正義納入組織名稱。
過去台灣學者及關心轉型正義人士，提出建議成立真相和解委員會，不過民進黨選擇的是促進轉型正義委員會。在促轉條例中，明白指出促轉要處理不當黨產處理及運用的問題。然而，早在一年多前，民進黨政府通過《不當黨產處理條例》，成立「不當黨產處理委員會」。雖然在促轉條例中，促轉會將處理不當黨產之處理與運用，但《不當黨產處理條例》所規定的調查、返還、追徵、權利回復則不在其職權內，它在這方面的工作是將追討回來的黨產成立特種基金，作為推動轉型正義、人權教育、長期照顧、社會福利政策及轉型正義相關文化事務之用。這兩個組織未來是否無縫接軌，還是各自為政，值得觀察。
比較非洲地區和台灣推動轉型正義的努力，除了委員會名稱外，非洲的真相委員會處理的多數同一時期、最多不過廿多年的社會正義問題，同時以人權的破壞為主要處理的對象。南非的TRC及盧安達的國際刑事法庭都讓加害者面對受害者，表懺悔之意，道歉尋求受害者的寬恕，最終希望能達成社會的和解。
台灣的轉型正義涵蓋範圍較廣，且處理人權破壞的事件都有一段歷史，許多加害者及受害者都已死亡，這不表示存活的加害者及受害者不能共同面對歷史的悲劇。我們最不願意看到的，是政治人物操弄轉型正義的議題，以轉型正義為名，讓部分從未是加害者的民眾成為受害者，而因轉型正義受益者又不是過去的受害者或其家人，引發爭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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