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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梯言/三軍統帥所當為
2016-07-06 02:41 聯合報 公孫策
「身為三軍統帥,我會和國軍站在一起,一起把尊嚴找回來」,蔡總統壯哉斯言。然而,整頓軍紀、找回尊嚴卻不是「站在一起」就可以,得有實際作為。
《孫子兵法》說:「視卒如嬰兒,故可以與之赴深谿」。這兩句寫在〈地形〉篇裡,也就是說,為將者曉得,要軍隊進入深谿險境(乃至赴湯蹈火),前提是平素就做到「視卒如嬰兒」,將士卒當作自己的兒子。
《三國演義》寫鄧艾伐蜀,攻不下劍閣天險,他親自領軍翻越摩天嶺。所過地形峻壁巔崖,開路壯士盡皆哭泣,鄧艾對軍士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眾皆應曰:「願從將軍之命。」於是鄧艾用毛氈裹身,率先滾下山崖,將領、軍士跟進,全數度過摩天嶺。看到這一節,總不免會想:如果鄧艾滾下去了,軍隊沒跟進…。
將士為什麼肯跟著鄧艾下到深谿?如果軍隊平時有功無賞,有過受辱,而且只有士卒受罰,將領都沒事。碰到那種關頭,士卒會跟著下去嗎?
《孫子兵法》在前述那段後面,接著說:「厚而不能使,愛而不能令,亂而不能治,譬如驕子,不可用也。」國軍目前的待遇不可謂不高,卻「厚而不能使」;洪仲丘案時,已見到部隊裡「軍官無能,聽士官指使」,是「愛而不能令」;這一次海軍誤射飛彈,問題多到數不清,是「亂而不能治」—國軍已經是「驕子」,統帥要怎麼找回尊嚴?
唯一答案是整飭軍紀,而整飭軍紀只有一個原則:明賞罰。
《六韜》(姜太公兵法)說:「殺一人而三軍震者,殺之;賞一人而萬人悅者,賞之;殺貴大,賞貴小。」以今日言之,當然不能砍人腦袋,可是撤職卻是三軍統帥可以做到的,而且要撤就得撤一個能讓「三軍震動」的職。
不僅國軍如此,行政體系的「軍心」其實一樣。教育部的專門委員,代表政府出面接受陳情,卻受蛋洗羞辱。如果政府不能代她找回尊嚴,以後誰還願意「入深谿」?—再有群眾陳情,對不起,請部長自己去面對,就跟國防部長去向小狗致祭那樣!
幫國軍找回尊嚴,是三軍統帥所當為;幫公務員找回尊嚴,是總統所當為;這兩個身分既然一致,領導統御作法就不能有二致。若是這邊以三軍統帥身分說要找回尊嚴,那邊卻以總統身分做政治考量,最終必將行不通。國軍和公務員都是國家的「士」,士可殺,不可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