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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合筆記／歧視不只一種
2016-06-16 02:32 聯合報 梁玉芳
素珠罵榮民，藍綠朝野難得大團結，一致譴責，民進黨主席蔡英文還破天荒轉貼了國民黨主席洪秀柱的臉書，別再搬弄仇恨，撕裂族群。
接著，洪秀柱宣布要提出「反族群歧視法」草案，要「透過法律的制定，讓仇恨、歧視的言論與行為，沒有機會在台灣的社會生根。」在現下的氛圍裡，親民黨、時代力量都表示支持，民進黨要看了法案再說。
或許大家還有印象，上次台灣社會想到要立法管制歧視言論，是在二○○九年，郭冠英以「范蘭欽」筆名撰文以「高級外省人」之姿，罵本省人是「台巴子」掀起風波之後。當時行政院長劉兆玄也提議要制定「族群平等法」，制裁挑動族群歧視的言論。
如今，時移事往，政權又換了一輪，不變的是，族群對立依舊是台灣社會的一顆痛牙。當年范蘭欽看不起本省人，如今洪素珠辱罵老榮民，同樣引起激憤，只是代表的族群易位。
政治人物的對治方法，不論是「反族群歧視法」或「族群平等法」，都是用法律打造一頂大牙套，來把這顆病牙給罩上。
但是，在台灣遭受歧視之害的，何止本省／外省的省籍族群之別？多年來，政治人物的歧視言行，遍及各種身分：「同志不下蛋」、「得愛滋是遭天譴」、「外籍新娘生太多」、「單身公害」、「把原住民當人看」。卻未聞藍綠急著要訂反歧視法，連誠心道歉都難求了。
當台灣正討伐「素珠之亂」時，地球另一端的美國奧蘭多發生同志酒吧屠殺五十人的巨大悲劇。由加害者的穆斯林背景，「伊斯蘭」與「恐怖攻擊」立馬畫上等號；由受害者及時地（在同志驕傲月攻擊同志酒吧）浮現「恐同」仇恨犯罪的輪廓。
拼圖的最後一塊揭露的是凶手可能是同志，一名因為教條或父親權威，而不敢出櫃的同志；他曾多次流連這家酒吧，卻選擇在此殺人自毀，殺死的不只是四十九人，還有他自己不敢承認的欲望及身分。
這是歧視的極致。因為別人的身分，是榮民，是同志，是中東裔，是外勞，就用言語傷他們的自尊，用眼神鄙視他們的存在，再用武器終結他們的性命。
別以為台灣沒有仇恨犯罪。有的，只是我們太眼盲。舉例說吧，那些青少年無故追砍外勞為樂的「意外事件」，不會受到矚目，在台灣社會認知中，這些外勞甚且沒有名字，就只是「外勞」。這何嘗不是歧視的產物？
如果我們真的在意「人們不能任意否定別人存在的價值」、「不能自以為有權利蹧蹋別人的人格」，那我們的「反歧視法」就必須看見在省籍之外的歧視，不能只是淪為政治動員的工具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