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健壯／這個政府正在自毀民主
王健壯／這個政府正在自毀民主
2019-11-30 23:54 聯合報 王健壯（世新大學客座教授）
民進黨立院黨團強勢通過「反滲透法」草案逕付二讀。 記者許正宏／攝影
怎麼那麼多巧合？王立強的所謂共諜案才剛爆發，他指控的特務領導夫婦正巧要離境台灣被抓，民進黨立院黨團也如應斯響，立刻解凍冰封兩年的反滲透法草案並強行逕付二讀，調查局與憲兵指揮部拍攝的兩部保密防諜影片更無縫接軌隆重上映；短短幾天這麼多巧合，怎能不啟人疑竇？
民主崩壞的癥狀之一，就是統治者把政府職能武器化。憲指部影片中欲蓋彌彰的藍（灰）衣禿頭男，調查局影片中含沙射影被境外敵對勢力滲透的電視台老闆，都是政府機關揣摩統治者政治偏好的產物。逢迎統治者優先於履行憲法所賦與的應有職能，並且讓機關職能有助於統治者遂行打擊異己的意志，這是典型的政府職能武器化，也是台灣民主崩壞的證據之一。
更可怕的另一項證據是，民進黨立院黨團這幾年一連串自毀民主的立法作為。國會的最重要職能，應該是代表民意對抗行政權的肆意妄為，行政權亂花公帑，立法權要制止，行政權侵犯人民基本權利，立法權要反對，但民進黨立院黨團卻反其道而行，比行政權還肆意妄為，侵犯人民基本權利的立法作為多得不計其數。
以執行反中抗中政策為例。從今年五月到七月，民進黨黨團馬不停蹄完成國安五法的修法工作，短短兩個月內，就讓行政權大幅擴張，讓憲法賦與人民的表意自由與財產權等基本權利，不但被限縮甚至被恣意剝奪，這樣的修法，豈是人民的代表所應為當為之事？
更不可思議的是，這些限縮民主或剝奪人民憲法基本權利的立法作為，其中大多數是由民進黨立委提案，立法院在進行法案審查程序中，祇有黨團版而無政院版，亦即，國家的重大法案是由民進黨黨團發號施令，行政院尾隨聽命，這是民主國家罕見的怪現象。
以反滲透法為例。反滲透是攸關國家安全的重大政策，如果真需另立專法防制敵對勢力的滲透，提案者也應是行政院才對，因為衹有掌握情資資源的行政院相關機關，才瞭解敵對勢力如何對台灣滲透，以及台灣應該有什麼反制作為才能達到反滲透的目的，但行政院卻應為而不為，黨團不應為而妄為，以致於提出了一份法律品質粗糙不堪的草案。
舉例說，反滲透法有立法必要性嗎？黨團草案中有關政治獻金、妨害選舉等規範條文，在已修訂的國安五法中都可以找到相關法源，民進黨黨團難道不知道反滲透法有重複立法之嫌嗎？不知，是無知，知道卻執意為之，可見居心叵測。
而且，草案中所謂的滲透來源，範圍幾乎無所不包，所謂的指示、委託或贊助，定義也模糊不清，更何況，以所謂的境外敵對勢力定位中國，是否牴觸現行憲法，也有憲法疑義。但一部既攸關人民憲法基本權利，又通篇盡是刑期與罰金的法律，卻從頭到尾違背了法律明確性原則，甚至有違憲之嫌，民進黨立院黨團怎麼敢提得出來，怎麼敢讓它強行過關，有法學博士學位的總統又怎麼敢讓它公布實施？
中國威脅是事實，反滲透當然也有必要，但反中抗中不能反到抗到走火入魔的程度，不能反到抗到法律多如牛毛的地步，更不能反到抗到自毀民主的後果，讓台灣的民主與台灣人民的基本權利，變成了反中熱與抗中狂的犧牲品。
「如果你對美國民主的未來無所憂懼，那是因為你沒有留意」，這是諾貝爾獎得主也是「紐約時報」專欄作家克魯格曼憂心美國民主崩壞所說的一段話，這句話，同樣適用於台灣。
（作者為世新大學客座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