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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合筆記／監視器保障不了幼教品質
2015-12-31 02:06 聯合報 梁玉芳
近日一段臉書爆料影片，再度讓「暴力教保員」成眾矢之的。影片畫面中一名幼兒園孩童疑因吃飯太慢，被教保員一掌打飛，但教保員不肯罷休，又繞過桌子，繼續「管教」，怒氣未消，亂砸東西出氣。
接續曝光的影片，教保員以自製的「教具」連續打了幾個小小孩的手心，暴怒幾達該送「抓狂管訓班」程度。接下來事件的演變，就和過去幼兒照顧機構虐童後續處理幾乎相同：千夫所指的教保員在壓力下戴著口罩出面，和幼兒園園長一起對媒體鏡頭道歉。
這次的理由是，園長說教保員是「求好心切」，且服用了感冒藥，才會情緒失控，明知園方裝了監視器，還狂打小孩。但這理由顯然群眾與官員並不埋單。結局是廿六歲的教保員丟了工作，被罰六萬元。報載，園方說，教保員的失常，「連累幼兒園名譽受損，打算提告」。
同樣的一套善後流程，趕走抓狂教保員，看似為業者除害，但根本問題並未解決。即使幼兒園說，上網監看時段，全面開放，但眾多家長就安心了嗎？
一是，園方找教保員，即使無法就人格特質、情緒控管有更專業的篩選，但當教室裡小兒哭泣、大人砸物，都無法引起主管的注意嗎？
教育現場的監督管理，似乎只交給了牆上的監視器，由不放心的家長自行上網監督。果真在有限的錄影中，發現虐兒，再貼上臉書爆料及輿論公審。這樣的幼保品質及親師互動，還真是先進！
作為家長及公民，除了咒罵教保員「沒有愛心」、「情緒管理糟糕」之外，我們更該關心改變哪些結構因素，才能終結抓狂體罰情節一再上演？
我們必須看見，私立幼兒園的教保員是台灣眾多「血汗職業大軍」中，薪水最低的一群，比起醫護、年輕教授、媒體記者，教保員付出的血汗更不值錢。
全國教師工會總聯合會曾公布部分幼兒園薪資單據，兩萬出頭的薪水，但扣除勞健保、伙食費後，已不到法定基本工資；雇主更有各種不合理的扣薪名目，包括幼兒轉學，走一人扣一千；得罪家長，也要扣薪。將招生壓力轉嫁到員工身上。
在照顧之外，教保員得寫聯絡簿、製作每一位幼兒成長檔案給家長；幼兒回家後，教保員得整理教室，常已晚上七點；耶誕節、萬聖節、畢業典禮、園慶等活動，也是要教保員加班布置，卻不一定有補休或加班費，讓全教總批評是「賣肝幼兒園」。
這是照顧工作商品化，又缺乏有效監督的結果。幼兒園營運要成本，要招生，所以大方投資硬體設備及門面；餐點費、人事費常被壓縮。超收、混齡，也是常見的事。但如同食安問題一樣，主管單位若不落實稽查，又怎能發現業者的畸型與違法？
如果家長即使繳交了高額學費，也不見得能落入勞動者口袋，買到有品質的照顧，將使孩子、家長與教保員共同承擔惡果。於是，監視器遍布、全時監看，但真能換到放心的照顧嗎？
真要終結劣質幼教，政府該著手的，不只是趕走一位不適任的教保員而已；托育體系的公共化，是政府更該承擔之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