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為良專欄】吩坦尼 美中貿易戰的新戲碼
2019-09-06 11:27 專欄作家 樂為良
止痛藥吩坦尼已成為美中貿易爭端的最新主角。圖／美聯社
吩坦尼能快速鎮痛和麻醉，並帶來快感，因而容易成癮，但若過量或長期服用，最後會因呼吸困難喪命。圖／美聯社
川普8月指責中國未採取足夠措施制止吩坦尼類藥物進入美國，並宣布擴大對中國輸美產品加徵關稅。圖／取自川普推特
大陸禁毒辦本月舉行記者會，通報管控吩坦尼類物質的工作情況，指出中方對吩坦尼的管控加嚴，美國吸食吩坦尼致死的人數反增多，表明美國吩坦尼的主要來源不是中國。圖／美聯社
近半個世紀，美國政府在國際社會上就像是個惡家長。孩子在校被罰，他就衝到學校揍人。最近情況更惡化到連是誰惹了他的小犬都不管了，非把氣出在他認定的對象身上。最新一例就是把吩坦尼（fentanyl，中國大陸稱「芬太尼」），算到中國大陸帳上。
非法的吩坦尼流入美國，一般是利用快遞或從美墨邊境走私管道。吩坦尼因為能快速鎮痛和麻醉，並帶來快感，因而容易成癮，但若過量或長期服用，最後會因呼吸困難喪命。吩坦尼的毒性比海洛因強50至100倍，但價格低廉且易於運送，成了癮君子的新寵，美國去年約有7萬人死於吩坦尼的吸食。
多家中文媒體8月31日報導，美國聯邦調查局（FBI）29日宣布，在一次抓捕毒販行動中，查獲30公斤吩坦尼來自中國大陸，數量足以毒死1,400萬名美國人。
但美國幾大電視台在播放這則新聞時，皆未指出緝獲的吩坦尼來自中國大陸。長達106頁的司法部起訴書中更無「中國」二字，不知這些媒體的消息來源為何？
幾周前，川普總統指責中國未採取足夠措施制止這類藥物進入美國，因而他升高了與北京的貿易戰；他說：「吩坦尼進入我們國家－它們全都來自中國；成千上萬的生命被吩坦尼奪走。」
就像對華為的指控，在無從證明的情況下，硬是把輸入毒品害死美國人的帽子，扣在中國政府頭上。用意何在？顯然是為了脅迫中方在貿易談判上屈從。
美國突然瘋狂加稅
8月初美國宣布，9月1日起對額外3,000億美元大陸進口商品加徵10%關稅。隨後又稱，10月1日起，將價值2,500億美元輸美商品的加徵關稅稅率，從25%上調至30%，並將另外價值3,000億美元的輸美商品關稅，從原先的10%上調至15%。
美國突然瘋狂加徵關稅，川普說是為了報復吩坦尼的不斷流入，實情不然。
背後的原因是，中方主動中斷談判並且停止購買美國農產品，因為美方軍售台灣66架F16戰機成交，並在幕後策動香港的反中示威。兩事皆違反了川習6月底大阪會面達成的諒解協議，並且觸及中國不可退讓的底線。
美方搬出吩坦尼殺死美國人的新劇，意在混淆真相並倒果為因。先前，川普在8月24日七大工業國集團（G7）峰會登場進行前得意地宣稱：「中方讓步並想遠成協議。」其實，習近平只是讓人告訴美方：「別失控，毀了雙方，也毀了世界經濟。」
如果美方不主動示出善意，川普無望在競選連任前，交出完成美中貿易協議的成績單。當然以善變自豪的他，隨時可能變出另一張臉，推翻之前的決定。
果然，就像之前川普兩次主動電話商請習近平從回談判桌。5日上午，美方談判代表財長米努勤（Steven Mnuchin），約請中方談判代表劉鶴副總理通電話。雙方同意下月初在華府舉行第13輪磋商，並保持密切溝通。
美中貿易談判的工作層將在本月中旬開展認真磋商，為高級別磋商取得實質進展做好充分準備。（延伸閱讀：會員專屬／美中恢復貿易談判 雙方誠意有幾分？）
在大陸頗有名氣的陶然筆記對此的看法是：「中方並沒有被情緒綁架。到目前為止，中方對美反制是節制而冷靜的，並非為了讓誰更難或是更舒服，而是向世人呈現貿易戰沒有贏家的危害。」然而，對於未來的走勢是積極發展或再度反覆，這篇文章不表樂觀。
至於美方在吩坦尼事件上的欲加之罪，中方也不輕易罷休。本月3日，大陸禁毒委員會辦公室（後稱禁毒辦）在北京舉行記者會，向外國駐華執法及警務聯絡官，通報管控吩坦尼類物質的工作情況。
禁毒辦說，自今年5月1日起對吩坦尼列管後，一起製造走私吩坦尼的犯案都未發生；並指出，中方對吩坦尼的管控加嚴，美國吸食吩坦尼致死的人數反增多，表明美國吩坦尼的主要來源不是中國。
一起案件都未發生，並不是大陸都沒有地下工廠在非法製作吩坦尼，而是有也沒被破獲。就像每個社會隨時都有犯罪發生，無從件件事前得知並破獲。
中方在現場並提出美方的資料：「民國107年(2018年)10月至民國108年(2019年)3月，美國海關和邊境保護局共查獲吩坦尼走私案件229起，繳獲吩坦尼類物質536.8公斤。其中來自中國的案件只有17起，繳獲5.87公斤，分別只占總數的7.4%和1.1%。」
川普一定也有這份資料，告訴他來自中國的吩坦尼重量只占1%多點，他卻偏要說：「它們全都來自中國。」
中美聯合緝毒
事實上，在此之前，中美聯合緝毒的合作一直順暢。民國106年(2017年)11月4日，中美兩國禁毒部門，因連續聯合偵破四起重大毒品案件，舉行慶功發布會。當時美國緝毒署（DEA）的駐京首席聯絡官賀豪仲（Lance Ho）也列席參加。
賀豪仲表示，參加發布會是為了展示中美禁毒合作的相互信任與支持，尤其在共同打擊吩坦尼方面。
他表示，近些年來使用吩坦尼類毒品成為美國社會的一個問題，中國禁毒部門與美國緝毒署採取聯合行動，開展了良好的合作措施，幫助美國應對這個問題。他還說：「自從中國列管這些物質之後，相應物質在美國發現率呈現下降趨勢。」
這也是為什麼禁毒辦要說，從中國進入美國的吩坦尼減少了，吩坦尼成癮致死的美國人反而更多，足以說明中國非但不是主要來源，且與毒癮致死無關。
大陸當然有些非法工廠，製造吩坦尼並賣到有需求的各地。就像大陸也有查不盡的地下工廠製造假、劣、偽藥。近年則是製造假劣保健食品，卻哄騙老人說有神奇療效。這類案件層出不窮，大陸官方為之頭痛，媒體也常勸說民眾要防範騙局，但仍有退休老人持續上當受騙。
沒有一個社會能掌控所有非法事件，就像美國對毒品、槍枝、謀殺、針對性的屠殺、濫殺都束手無策，不論政府用上多大的氣力都無從斷絕。
因此，不能因為有一兩件來自上海的郵購商品藏有吩坦尼，便說全美的吩坦尼都來自中國，進而做出害死了上萬名美國人的結論。
美國生產和消費全世界最多的吩坦尼類藥品。民國107年(2018年)，美國向聯合國申請的吩坦尼類物質的生產配額為1.19公噸，而同年中國的生產量約50公斤。
美國有眾多服用吩坦尼的成癮者，起因是先有美國醫師以這類藥片替病患除痛，後有服用者以跨州、不同醫師重複開立處方箋的方式，超量取用吩坦尼而上癮。成癮後的失常行為也就不用多說了。
中方為了阻止吩坦尼流入美國或它國，禁毒辦在全境針對吩坦尼進行集中摸排（查訪之意）、整頓、查禁的工作：
1. 摸排生物醫藥基地和化工園區，核查涉及吩坦尼類物質的重點企業和重點人員。2. 清理非法製造吩坦尼類物質的風險點。3. 公安部清理整頓網上涉及吩坦尼類物質的信息，刪除相關信息並切斷網上聯絡交易渠道。4. 藥監局專案檢查吩坦尼類藥品的生產經營，進一步加強對合法吩坦尼藥品的管控。5. 禁毒辦會同公安部、海關總署、郵政局，在12個省市開展為期3個半月的打擊吩坦尼犯罪專項行動。6. 郵政局頒布了《智能快件箱寄遞服務管理辦法》，推動快遞業配備安檢機1.5萬餘台，並嚴格落實「實名收寄、收寄驗視、過機安檢」規定。
美國緝毒署與其他國家的相關駐京機構心知肚明，中方確實在做這些事。連對中方不甚友好的美國國務卿龐培歐（Mike Pompeo）都說，中國近日履行了對川普的承諾，列管數千種吩坦尼類的藥物，並針對每一種該類藥品制定執法方案。
他在6月11日出席國際麻醉品管制會上表示：「國務院、司法部和我們的跨機構夥伴都在密切與中國一道努力——我與他們有過多次對話。」
可是川普卻偏要說，習近平違背對他的承諾－阻止吩坦尼進入美國。還有一堆人昧著良知跟著起哄。
不管是對中國扣帽子或惡意撒謊，目的就是透過汙名化，壓縮中方的空間，迫使簽下不對等的協議。
近兩年來川普善用的這招，對俄羅斯、委內瑞拉、古巴、伊朗都沒效。用在奮進強壯的中國，怕是更加無法發揮所長了。
美中貿易談判還是會談下去，但就像英國脫歐耗了三年，換了強硬派上陣，還是回到原點，不知何時才見分曉。但可以確定的是，吩坦尼之後，還會有新的戲碼上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