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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震生／為何非洲領導人不斷提前下台？
2018-03-27 00:02 聯合報 嚴震生（作者為政治大學國際關係研究中心研究員）
在執政黨黨內人士的逼宮下，執政近十年的南非總統祖瑪請辭下台。 （美聯社資料照）
中國大陸國家主席習近平剛完成連任，不僅習近平思想入憲，國家主席任期限制也已取消，權力集中，地位穩固；俄羅斯的普亭也順利贏得大選，等到這一任期在二○二四年結束時，他執政時間幾乎長達四分之一世紀。相對於這兩個超穩定的政權，非洲這一個多月來已有三個國家更替領導人。不過，他們並非因為任期屆滿而下台，也不是被軍事政變所推翻，全都是因為治理的問題而辭去職位。
南非總統祖瑪因貪腐濫權，在西洋情人節被迫辭去總統職務；兩天後，東非的衣索比亞總理哈勒馬利恩因國內政局動盪，突然宣布辭職；一個月後，一向平靜的東非島國模里西斯首位女性總統古里布–法基姆，則是因貪腐問題可能被彈劾，選擇辭職下台。
過去，非洲政治發展受到最多批判之處，就是政治領袖眷戀權位，用盡包括修憲、制憲等各種方式，或透過恩庇侍從關係的新世襲或現代家長制，企圖延續其個人統治；這也是過去當選民無法用選票將這些威權統治者拉下來時，他們會歡迎軍人透過政變方式為民除害。執政長達卅七年、原先被視為無法撼動的辛巴威總統穆加比，去年底就是被比較溫和的軍事政變逼宮下台。
最近一個多月的三位非洲國家政治領袖，卻是在任期中辭去職務，與過去不肯去職的獨裁者形成強烈的對比。
南非總統祖瑪的提前下台，並非完全無跡可尋，他在上任前就曾有收賄醜聞，且在二○○九年上台後與印度裔的企業大亨古普塔家族過從甚密，有不正常的政商關係及利益輸送。南非總統由國會多數間接選舉產生，因此祖瑪事實上等同內閣制的總理，反對黨曾六次在國會中提出不信任投票，但因祖瑪所屬的非洲民族議會（African National Congress, ANC）是國會第一大黨，因此都不成功。然而，當祖瑪貪腐問題層出不窮、有可能衝擊ANC明年的大選時，ANC先是拿掉他的主席位子，接著又施壓要他辭去職務。祖瑪原先不願下台，但在ANC有可能會支持反對黨的不信任投票後，祖瑪唯一的選擇就是辭去職務。
模里西斯的古里布–法基姆女士，兩年多前才當選該國首位女性總統，卻因為與一位來自安哥拉的銀行家政商關係密切，被控不當使用公帑，甚至要被彈劾，而被迫辭職下台。模里西斯無論是在民主人權、經濟開放、社會發展、以及政府治理方面，都是非洲領銜的國家，雖然是內閣制，虛位的國家元首辭職並不會影響政府運作，但確實讓這個非洲典範的令譽受損。
另一個同樣是非洲極少數內閣制國家的衣索比亞，則是握有實權的總理哈勒馬利恩，因無法有效回應近三年來國內對政治經濟改革及反貪腐訴求的持續抗爭，選擇負責下台。表面上看來是哈勒馬利恩責任政治的表現，但背後可能還有衣索比亞兩大族群赤裸裸的權力鬥爭，讓人憂心的是這位來自人數極少族群的總理，是否在辭職後能帶來衣索比亞的穩定。
過去，研究非洲政治的學者擔心威權領導人打死不下台，未來可能得憂慮他們未做滿任期就提前下台，這或許是非洲政治民主化後較為諷刺的發展。
（作者為政治大學國際關係研究中心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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