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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健壯/蔡英文送給民進黨的生日禮物
2016-09-25 04:47 聯合報 王健壯(世新大學客座教授)
再過幾天,民進黨就要過三十歲生日。但即使已到而立之年,在許多人心目中,已經二度執政的民進黨卻顯然仍像過去一樣:長於政治而拙於政策。
一個政府是否拙於政策,從大政如何規劃可知端倪,從庶政怎樣定奪,同樣可知答案。例如教師節應否放假,乃是決策早定的陳年老案,但民進黨政府卻硬是有辦法把老案炒成新案,沒事變成有事,結果作出的決議竟然是:教師節教師仍不放假,放假的卻是勞工,因此被人譏諷是「史上最亂休假」。一個政府連放假這種庶政雜務,都處理得如此荒腔走板,大政規劃當然更可想而知。
以外交部決定裁撤外館這項大政規劃為例。台灣外館過多也許是事實,這麼多外館是否能實質有助於外交拓展,也確實應該檢討。但外交部以節省經費的理由決定撤館,把辦外交當成是做生意,卻是捨本逐末,結果省了一點微不足道的成本,卻斷了多點辛苦經營的關係,天底下有這種明知虧本卻非做不可的生意嗎?
更何況,台灣的外交一向與兩岸關係連動,過去幾年之所以有人提議裁撤外館,乃是因為兩岸外交休兵,處於外交戰前哨位置的外館,或許確有過多之嫌。但目前兩岸關係丕變,可預見北京未來將強力壓縮台灣外交空間,台灣邦交國數目會逐年遞減,也是預料中事。但在兩岸外交戰火可能重燃的此刻,外交部卻不知今夕何夕,不待被人逼迫撤館,卻決定主動撤館降旗歸國,這種決策時機選擇之不當,如同在開戰前夕卻下令前線撤守,又豈是拙於政策四字所能形容於萬一。
至於說民進黨長於政治,其實是種美化的說法,正確說應該是長於政治鬥爭。民進黨能鬥善鬥,眾人皆知,但在野時搞政治鬥爭乃不得不然,在朝後若仍舊習不改,甚至更挾在朝政治資源,擴大深化政治鬥爭規模,卻是不可思議至極。
蔡英文要求民進黨謙卑,但民進黨許多立委近幾個月來言行之霸道傲慢,卻背道而馳。蔡英文承諾民進黨要協商溝通,但綠營立委在立法過程中,步步進逼如入無人之境,何曾對少數黨有過寸步退讓?蔡英文宣稱要實踐新的政治文化,反對政治人物再召喚仇恨對立,但在推動轉型正義過程中,卻又棄正當法律程序原則於不顧,以至於「乖戾之氣充塞天壤」,朝野對立猶勝於昔,不但不見新的政治文化出現,目前這樣的政治文化比舊的政治文化,甚至還更沒有「文化」可言。
民進黨第一次執政時,台灣多數人對它都是寬以待之,有時甚至刻意合理化它所犯錯誤,就像這幾年對待柯文哲一樣。但愛之護之不忍苛之責之的結果,換來的不僅是期待的落空,更是民主的挫敗。然而,這些歷史教訓卻顯然沒有反映在蔡英文政府身上,否則輿論,尤其是標榜進步價值的知識社群,何以在民進黨政府多次基於工具性價值而非倫理性價值屈從民意時,始終未置一詞?何以眼見民進黨在推動轉型正義過程中,已多次逾越正當法律程序的憲法紅線,卻未吹哨示警?寬以待之不同於鄉愿姑息,否則民進黨二次執政的結果,也可想而知。
當然,關鍵仍在蔡英文,在於她如何讓而立之年的民進黨徹底轉大人;這是她送給民進黨的生日禮物,也是她兌現新的政治文化承諾的歷史時刻。
(作者為世新大學客座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