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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家之眼】屏東縣長選舉票數爭議 必也使無訟乎！

2022-12-11 08:09 　聯合報／ 劉明德／德國柏林自由大學政治學博士

國民黨屏東縣長候選人蘇清泉以1萬多票敗選，向法院聲請驗票、保全證據，場外支持蘇清泉驗票的民眾聚集。本報資料照

這次屏東縣長選舉，屏東第194號投開票所「只喊周春米」的影片曝光。在這一段36秒的開票過程中，一選務人員全程低頭快速唱票「3號周春米一票」，全程未亮票，爆發爭議。最後開票結果，蘇清泉輸給周春米1萬1,077票。

對此結果，蘇清泉質疑計票疑點重重，遂向屏東地方法院聲請保全證據以及重新計票。在保全證據方面，法院以「證據不足」駁回，而重新計票部分，法院以選罷法第69條規定，兩人的「有效票數千分之三以內才能驗票」駁回，換言之，兩者差距要在1,329票以內才能重新計票。而1萬1,077票不在1,329票之內，因此，不能重新驗票。對此判決，當事人非常不服氣，決定繼續打官司。

對於這一個案子，擔任過魯國司寇，也就是魯國司法院院長的孔子，他會怎麼判呢？我們先來看他作為司法人員的追求，那就是「聽訟，吾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這句話，很多人都聽過，也都以為知道它的意思，例如國學大師錢穆的翻譯：「若論聽訟，我也和人差不多呀！必然要能使人不興訟才好吧！」傅佩榮教授的理解是：「審判訴訟案件，我與別人差不多。如果一定要有所不同，我希望使訴訟案件完全消失」。

顯然，彼等都把該句話的第二個「訟」理解為「訴訟」，然而，這樣的理解卻不是孔子的意思。原因是第二個「訟」該理解為「爭執」，因此，整句話便是：「審理司法案件，我跟別人一樣，一定（想辦法做到）讓原告被告都不再爭執。」換言之，當判決能做到讓兩造都沒話說，自然不會有爭執。如何讓兩造都心服口服，這是司法人員該有的終極追求，那就是明鏡高懸，也就是正義。

回到屏東縣長選票爭議案。原告蘇清泉要求「保留證據」，竟被法院以「證據不足」駁回，這太可笑了。哪一個證據不應該被保留呢？法官竟然能夠駁回。而且選票以及相關證據，都是可以公開給所有人檢驗的，如果沒有保留證據，又如何來檢驗真假？顯然，這當中就有貓膩，也就是有見不得人的證據在裡面。

其次，所有的法律條文都必須回到它存在的原點，也就是正義。換言之，任何違背正義的法律，儘管它是經過立法部門的同意，所有人，包括司法人員都可以不遵守。所謂「惡法亦法」並沒有任何正當性，這就是推翻暴政之所以有正當性的原因，儘管暴政國家也有立法機關，但它的法律顯然不是為了正義而存在。

那麼，本次駁回蘇清泉重新驗票的選罷法第69條有沒有足夠的正當性呢？首先，在沒有作票的情況之下，千分之三的差距有任何科學依據嗎？為什麼是千分之三而非百分之五或是其他？顯然沒有任何科學依據，而是一種政治決定，對於這樣一個政治決定，是否應該考慮的更為周到才是呢！其次，就算沒有作票，不也存在人為疏失或自然因素所造成算錯的可能，這個誤差難道不會超過千分之三？既然如此，這樣的門檻顯然太高而無法保障到正義。其三，在有作票的情況之下，不要說千分之三，就算重新驗票的門檻降低到千分之十，就能找出真相嗎？

由以上得出，任何的重新驗票門檻，都不是在實現正義，而是壓制正義的實現。如果真要實現正義，只要當事人對於選舉結果有不服，都能申請公開驗票，例如美國肯塔基（Kentucky）州、堪薩斯州（Kansas）、明尼蘇達（Minnesota）州等，而不需要任何單位的准駁，行政部門僅僅是作為辦理單位而已。而司法部門的作用也僅僅是在廢票或是舞弊的認定，而無關准駁重新驗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