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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蘅／總統大選的明天過後異象
2019-12-20 23:44 聯合報 蘇蘅（政大新聞系教授）
趕在大選前國會最後會期，民進黨立法院黨團11月底動員將《反滲透法》逕付二讀。 圖／聯合報系資料照片
濃濃黑煙從貧民區冒出，無辜平民邊看著路旁死者邊驚恐逃竄，陰暗角落一支身著制服的占領軍配著武器前進，「這將是肯亞民國109年(二○二○年)選後的景象」。這支影片最後字幕是「別讓這種情況在肯亞發生，肯亞未來掌握在你手中」。
這支九十秒長的影片在肯亞臉書分享了四十八萬人次，主流媒體不斷刊播傳載。它神秘地預示：如果你投給反對派候選人奧丁加，他將推翻憲法搞獨裁、選舉當天將發生流血暴力。這種恐嚇式的影片只不過是肯亞版的「芒果乾」宣傳。
這是一個政治謊言漫天飛的時代，台灣更在這次選舉進入「後真實時代」。選前倒數三周，小英是「芒果乾」救世主，泛藍整合不力，韓國瑜有弊案的消息到處傳播，幾乎成了史上最大「惡人」。利用紅色恐怖的追殺戲碼更是無窮無盡，連亞洲周刊也形容台灣這次選舉為民國93年(二○○四年)三一九事件以來「最骯髒」的大選。
王立強間諜疑雲、楊蕙如特權網軍等陸續爆發，顯示網路和輿論過度動員，已讓社會極不穩定。選民每天承受資訊混亂的壓力，幾乎無法尋回理性和平對話的空間，也沒有真正值得相信的來源。只能在社群媒體同溫層取暖。
於此同時，政府和執政黨更大肆濫權，挾帶執政優勢，不但革命性地破壞既有制度，即使明知對台灣不利，但仍動員議事殿堂，強行通過一個又一個高度政治化的法案，一舉焚毀政府秉持公義執政的旗幟。
過去幾個月，綠色力量採取「統一戰線」策略，由總統扮演「正規軍」的奇魅領袖，行政院部會是喬事撒錢的「施恩者」，網軍是第一線衝鋒部隊，正規軍、側翼和游擊集體展開非常態「戰爭」，蠶食鯨吞各方選票。
另一方面，台灣在這次選戰快速創造扭曲的國際形象。戰後嬰兒潮世代不難驚訝發現，歷經快速經濟成長，原本有著勤奮進步、繁榮和平形象的台灣，卻變成政治動物園：年輕世代多被政治意識形態牽著鼻子走，在不少國際媒體口中，台灣是一個沒有自由、長期被中國霸凌的「水深火熱」之地。
最近來訪的外國學者小心翼翼地問我：台灣到底是不是中國的一部分？為何有此一問？原來他們看到國際媒體報導，台灣是個社會不安、困乏，中共不時打壓干預、製造不安的不堪社會；他們來到台灣，卻發現不是這樣，生活美好而安定。台灣局勢在國際媒體的反中墨鏡之下，呈現另一個畫面，也使得國際讀者和台灣人生活在不一樣的平行時空裡。
政治扭曲造成社會撕裂，台灣不再是多元寬容，而是狂熱的政治化社會。就像英國政治學者巴奈特（Steven Barnett）觀察強生的勝選，說道英國進行的是史無前例、訊息空前混亂、社會無序的選舉，才使政客聰明地利用局勢，因而得利。
懷疑和憤世嫉俗、不信任政治體制，是社群媒體時代全球選民的普世價值。台灣這次選舉中，假新聞也吸引很多政治顧問和公關的寄生蟲，楊蕙如只是隻吸了太多血而被活逮的胖蝨子。
這次選舉是高度複雜的假訊息宣傳戰：精心製作的視頻、攻擊抹黑性廣告，以及假網站散布候選人的假聲明，顯示台灣也走上以假亂真的後真實時代。這是民主暴力的開端，更是社會沉淪的開始。
（作者為政大新聞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