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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元豪／我是誰－蕭美琴的國籍之謎
2023-12-20 03:28 聯合報／ 廖元豪（作者為政治大學法律學系副教授）
蕭美琴參選副總統，遭質疑資格合法性。爭議主要在於，她是否在「出生時」即為中華民國國民，而且從未放棄國民身分？這個事件顯示，蕭美琴雖為中華民國國民，但以往對「中華民國」這個符號似乎沒有什麼認同，對我國國籍法制也一知半解。奇怪的是，許多綠營人士在前陣子「陸配當立委」的爭議中，亂解國籍法，卻在蕭美琴碰到冤屈時，一下子就神智清明，把國籍戶籍講得頭頭是道。原來法律只在用到自己人時，才能正確使用？
依據總統副總統選舉罷免法第廿條第二項，若蕭美琴在「出生時」不是中華民國國民，或她原本為中華民國國民，但卻曾經「放棄」又「回復」國籍，就不能參選副總統。總之，她必須從出生至今，每一秒鐘都是中華民國國民，一天也不能斷！
雖然主管機關已確認蕭美琴的身分資格沒有問題，但蕭美琴曾在民國九十八年（二○○九年）聯合報專訪中自述「從小只有美國籍，如果放棄，就變成無國籍」，又表示「等拿到立委就任證書，我馬上宣誓成為中華民國國民」。從這些「自白」和相關報導來看，蕭美琴似乎小時候只是美國人而不是我國國民，直到民國九十一年（二○○二年）就任立委時才取得中華民國國籍。若真如此，那蕭美琴依法自然沒有資格參選副總統。
然而，蕭美琴這些「自白」非常不合邏輯。一方面，蕭美琴雖然出生在日本，但我國國籍法採取血統主義。依據當時的國籍法第一條，只要蕭美琴出生時「父為中國人」，出生那一刻即為「中華民國國民」。不管蕭美琴何時去登記戶籍、申請護照與身分證，在法律上她都「生而為中華民國國民」！又，她登記參選僑選立委，依選罷法規定就必須是僑居國外之「中華民國國民」，怎麼可能會等到選上才成為我國國民？
比較合理的解釋，可能是蕭美琴未設「戶籍」在台灣，所以多年來都沒有領取國民身分證；或是原本有設籍，後來因故取消。由於我國的「身分證」與「戶籍」掛勾，沒有設籍的「國民」就沒有身分證。「無戶籍國民」雖可持中華民國護照（所謂華僑護照），但並不能在台灣享有充分的公民權。
蕭美琴在台灣都已經讀到國中，卻還是一直自認「只有美國籍」，對自己基於父親血統而來的中華民國國籍卻毫無所知。甚至在民國九十八年（二○○九年）受訪時，已經當了兩屆立委，也曾領銜提出「入出國及移民法」的修正草案，居然還不知道自己當了很多年「無戶籍國民」。基本上就是自小沒有認同、理解過「中華民國國民」這個身分，所以也沒有認真去理解法制。從前不懂亂說一通，造成大眾困擾，現在既然弄懂了，其實應該對公眾說聲抱歉才是。
前陣子有民進黨立委因為滿腦子「兩國論」，瞎扯什麼「陸配參政也要放棄國籍」。殊不知，我國法律從來沒有把大陸地區人民當成「外國人」，所以他們本不適用國籍法的「歸化」規定。無論依憲法還是國籍法，大陸地區人民在本質上就是中華民國國民。兩岸條例也規定，原大陸地區人民在台灣設戶籍十年後，就有資格擔任公職，無須歸化，更不用放棄國籍。這背後的邏輯，就是「兩岸非兩國」。
這是立法者面對兩岸微妙糾纏的關係，所做的巧妙設計。最該知法的立委，居然對陸配提出「放棄國籍」這種完全扭曲法律的要求，之後在幫蕭美琴辯護時，卻能回神過來把法律解得頭頭是道。可見他們不是不知「我是誰」，只是慣用政治認同來扭曲法律認知，欺負陸配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