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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春山／金正恩如何發揮北韓「流浪價值」
2018-04-26 23:36 聯合報 趙春山（作者為淡江大學大陸研究所榮譽教授）
金正恩(中)將造訪南韓。路透資料照
兩韓今日舉行「文金會」。在此之前北韓領導人金正恩於廿一日宣布，即日起中止核試爆與洲際彈道飛彈試射，並將廢棄核試驗場。對於金正恩的此一表態，包括美國在內的周邊大國，都是「將信將疑」地表示讚賞，而這正是金正恩的過人之處。
金正恩家學淵源，知道如何善用北韓傳統的「流浪價值」（wandering value），也就是冷戰時期迴旋於中蘇共和東西方之間，為北韓生存發展爭取最大利益。發展核武，他的父輩早就從毛澤東那裡學到，「要核子不要褲子」道理。北韓周邊強鄰環伺，認為只要把核彈綁在褲腰上，就可發揮「相互毀滅」嚇阻作用。如此必須付出經濟代價，故促使北韓領導人以獨裁手段來壓制國內民生需求，藉以維持本身統治權力。
金正恩並非有勇無謀之徒，他永遠選擇關鍵時刻主動出擊，讓對手不要忽略他的存在。金正恩言行舉止，常讓他的敵人和朋友感到束手無策，但又不知如何是好。例如，金正恩不排除「六方會談」，但又和美國暗通款曲，這讓各方都感受，「人人都有希望，但個個卻無把握」。日前釋出「去核化」善意，但沒有人認為他會決定「棄核」，就是這個道理。
金正恩把北韓擠進大國外交行列，屢屢上國際媒體重要版面，這讓台灣很多人感到羨慕，感嘆北韓能，為什麼我們不能？當然，台灣不似北韓那樣擁有核彈；但就像蔡英文總統所說，台灣還是擁有強大的經濟和國防實力啊！台灣既是棋手，為什麼就走不出一局好棋？
首先，關鍵在於內部有「認同危機」，這是台灣的「負債」；這恰恰就是北韓的「資產」。幾十年前我在政大接待來訪的韓國學術團體時，曾目睹一名團員因在公開場合說日語而被同僚飽以老拳；這次金正恩的穿梭外交，據說曾獲南韓的主動協助。
我想南韓此舉是基於朝鮮民族主義利益，是基於南北韓最終統一的國家利益。故協助金正恩，不會被戴上「通敵」紅帽子。有了共同「民族認同」和「文化認同」，再加上國家統一的共同目標，南北韓不僅可並存於國際社會，且可以在不預設「一個韓國」或「半島兩方同屬一韓」前提下，進行高層會晤。
其次，金正恩了解北韓地緣政治處境。必須在「抗衡」和「扈從」之外，找到一條自己的道路。北韓不能依賴任何大國，也不能和任何大國對抗，這就是冷戰時期李光耀為新加坡設計的生存政治。李光耀運用新加坡的戰略地位，遊走於美蘇和印尼、馬來西亞兩回教大國之間，尋找自己最佳的外交取向。
最後，金正恩決定北韓「既要核子，也要褲子」。北韓必須擺脫經濟制裁，因為，只有發展經濟才能維持金氐王朝於不墜，才能支撐龐大軍事力量，才能為外交政策的彈性運用，提供足夠活動空間。
我們當然理解，台灣不是北韓，蔡英文不是金正恩，兩岸關係也和南北韓不同，故不能放在同一標準作比較。但台灣畢竟可從北韓學習如何採取主動，讓現狀朝對本身有利方向改變；至於南韓為了民族利益和統一目標而對北韓採取的務實態度，期待這讓對岸在對台進行「文攻武嚇」外，也能受到啟發。
（作者為淡江大學大陸研究所榮譽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