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余淑美／生物科技繼續挑戰善變的新冠病毒
◆ 施振榮／王道與民主
余淑美／生物科技繼續挑戰善變的新冠病毒
2021-06-22 04:33 聯合報 / 余淑美（作者為中央研究院院士、分子生物研究所特聘研究員）
新冠肺炎疫苗已成每日新聞焦點。路透
自然界中所有生物，即使同種，每一個體基因表現通常有差異，對任何化學、物理或生物性的刺激反應也不一致，因此生命科學實驗經常面臨難以掌握的變異性。樣本重複數夠多、結果穩定及效果具統計學上的顯著差異，才經得起考驗及被科學界接受。我們常說「每個人體質不同」，每個人對新藥或疫苗的反應可能有差異。試驗最後的成功與否，取決於是否能克服生物個體間的差異性，最終獲得大多數一致的成效。
新冠肺炎疫苗已成每日新聞焦點，希望社會大眾有機會從科學角度，多了解生物科技如何對抗這個人類前所未見的病毒。最近一期科學（Science）期刊有兩則關於防治新冠肺炎臨床試驗的消息，就與包括人及病毒「生物個體差異性」有關。
第一則是德國公司 CureVac 發展的新冠肺炎疫苗，第三期臨床實驗結果令人大失所望。該公司認為效果差是因為病毒變異太快，疫苗快要認不出攻擊的對象。但許多科學家懷疑是疫苗設計有問題。這家公司疫苗也是使用 mRNA 技術對付病毒表面棘蛋白，理論上有機會成為防疫利器。但第三期臨床試驗期中報告的保護率僅四十七％，如果後續收案結果還是令人失望，將難以被通過緊急使用。這個試驗的人數總共四萬，七十五％在拉丁美洲，廿五％在歐洲。公司研發主管表示，疫苗的設計係針對早期主要病毒株，但過去半年來病毒已產生多個變異株，臨床試驗中，相當高比例病人卻感染到病毒性更強的英國變異株（Alpha）。
但有學者懷疑另有其他原因，因為同樣早期研發的輝瑞及莫德納疫苗，對抗 Alpha 病毒效果尚佳，對減緩重症也有效果。可能是 CureVac 第一期臨床試驗時，受試者血清中可防止病毒結合人體細胞的中和性抗體的量，相較自然染疫病人產生的抗體來得低，此疫苗並人體顯示未在引起足夠免疫反應。CureVac 的 mRNA 未經過修飾，打入人體會產生干擾素，雖可加速免疫反應，但也可能抑制抗體產生。輝瑞及莫德納的 mRNA 則經過修飾，可能較穩定，在動物試驗中顯示可誘發更多的中和性抗體及免疫反應。
另一可能的因素是 CureVac 的 mRNA 用量較少，每劑僅為十二微克，輝瑞為卅微克，莫德納則用了一百微克。的確較高的 mRNA 量可誘導產生較多抗體，但抗體的設計還是較重要。CureVac 現在與葛蘭素史克大藥廠合作，宣稱第二代疫苗可提高十倍的抗體量，有待進一步臨床試驗。
另一則消息是關於治療新冠肺炎的藥物。Regeneron 公司篩選出兩種對抗病毒的混合中和性抗體，可以阻止病毒入侵人類細胞，雖然不會降低所有測試者的致死率，但針對尚未產生、或未知原因未能產生抗體的患者，可降低廿％的死亡率。另有其他數家公司也研發對付病毒的單株抗體，但是因人而異，治療效果仍不穩定。
Regeneron 的雞尾酒抗體雖曾在去年十月治癒川普總統，美國政府因此資助大量經費進行臨床試驗，但這些抗體至今仍大部分庫存在架上未被使用，原因是醫生在使用前需先測定病人是否尚未產生抗體。Regeneron 的雞尾酒抗體療法，最大挑戰是價格高昂、數量少，一劑價格約近四萬到八萬台幣，無法普遍使用。對於發展中國家使用抗體治療的困難度，遠高於獲得有預防效果的疫苗。由於抗體用途廣泛，可治療病患及製作檢驗試劑，相信百家爭鳴仍將持續一陣子，最後贏家將是效果佳、安全、及成本低的產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