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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健壯／兩岸都該踩一下煞車
2018-08-12 00:34 聯合報 王健壯（作者為世新大學客座教授）
為反制將台灣冠名添加「中國」的航空公司，交通部初步提出不停靠空橋，透過接駁方式遠端停機等策略，將跨部會討論。 圖／聯合報系資料照片
中國卯盡全力打壓台灣已勢不可擋，台灣遇打壓則反制也有如制約反應，陳明通接掌陸委會時最擔心的兩岸敵意螺旋，這幾個月正快速攀升。
但兩岸間這場打壓／反制的對抗，卻是一場完全不對稱的賽局。中國每次打壓台灣，結果必傷台灣，包括邦交國陸續被挖，東亞青運主辦權被取消，以及多家國際航空把台灣改名；但台灣每次反制，不但未傷敵分毫，反而自傷自殘，也讓台灣愈加陷入所謂的安全困境。
而且，中國手中的打壓籌碼很多，台灣手中的反制籌碼卻很少。邦交國被挖後，台灣以嚴審中國官員來台申請作為反制；東亞青運主辦權被褫奪後，台灣以暫緩金廈通水典禮作為反制；國際航空被迫改名後，台灣一度考慮以禁靠空橋等手段作為反制。但打壓沒完沒了，反制卻有時而窮，下一個打壓來臨時，台灣還能拿出什麼反制作為？管制陸客、陸生、陸配來台？緊縮台商赴陸投資？禁止台生赴陸就學？或者乾脆禁止小三通等等，讓兩岸一步步重回戒急用忍年代？
台灣目前已執行的各項反制，其實已讓台灣內外皆傷。取消東南衛視記者來台採訪申請，傷的是台灣新聞自由形象，以後中國若再封鎖台灣媒體採訪，台灣還能譴責中國打壓新聞自由嗎？以統戰分化理由嚴審中國官員來台已有損台灣民主形象，刁難中國學者與作家來台，更置台灣一向標榜的學術自由、出版自由於何地？更重要的是，被禁止或被刁難的那些人，從此對台灣有了負面印象，反台灣的人每天增加一點點，這樣的代價值得嗎？
台灣的安全困境是因兩岸敵意螺旋不斷上升所造成，民進黨政府若要避免落入此一困境，就不能對中國凌遲式的打壓一味以反制回應。反制是屬於下層的被動戰術，無效的反制更是錯誤的戰術，既降低不了敵意，也脫離不了困境，民進黨政府必須儘快脫離這場不對稱的賽局，重新研擬屬於上層的國家新戰略。「台灣一步也不會退」是勇氣，並非智慧，是口號，也並非政策，但有勇氣喊口號，並不能讓台灣遠離安全困境。
然而，蔡英文該做或不該做什麼？不該做的事有兩件，其一，不能完全依賴美國。許多中國專家早已提出警告，台灣過度寄希望於美國，結果不是被綁架，就是被出賣。其二，不要過度膨脹自己的棋手角色。全世界對中國雖然都抱持戒心，但至今沒有任何一個國家領袖像蔡英文一樣，呼籲全球組成一個制約中國的同盟；連川普都做不到的事，蔡英文又何必以弱逞強？
她該做的事也有兩件，其一，團結在野人士共商兩岸新戰略。「分裂的屋子不可能屹立」，林肯這句話永不過時。其二，尋找一個或多個能穿梭兩岸的第三者。敵意螺旋之所以不斷上升，肇因於雙方心結難解與猜疑日深，而第三者角色或多或少能有緩衝作用。
敵意螺旋不斷上升的下一步，就是進入安全困境，步步進逼的中國，一步不退的台灣，都到了該踩煞車的時刻，正在全台卯力輔選的蔡英文尤其不能再猛踩油門；選舉關乎勝敗，兩岸攸關存亡，這句話老掉牙，但不可或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