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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家之眼】總統堅持當政黨領袖 國家還會繼續動盪
2024-05-29 07:00 聯合報／ 楊穎超／銘傳大學副教授
賴清德總統520宣誓就職，在就職演說中表示，為了國家的生存發展，他將透過民主的力量，團結所有國人，壯大國家。圖／聯合報系資料照片
一般正常成熟的民主體制，除了極少數政客橫空出世、靠反體制上台之外，多數新領導人選上後，會力求朝野、立法行政和諧，而不去升高與在野黨的對抗、主動號召體制外力量上街。畢竟政治菁英對穩定有共識、運作多年的日常機制也能取得社會信賴，更重要的是，在朝者已經贏了，手上有許多工具可以安撫反對者，其正當地位更容易想到團結國家能獲得的長遠利益。
但目前情況來看，現在流行被改名的中華民國台灣，實在很難說是一個正常國家。同黨已有兩任前總統示範如何口稱憲法應對外部環境，但剛當選的賴清德總統卻捨此不為，引發軍演壓力；在國內環境亟待團結穩定前提下，明明有諸多制度工具可用，卻先升高內部朝野衝突，鼓動人民上街，似乎尚未意識到自己的新身分，仍堅持扮演政黨領袖角色。這便是最近在立法院審議的國會改革法案引發的衝突。
對於相關法案、衝突理由與正當性，如果仔細看過立院會議紀錄，並比較過去八年民進黨為國會多數黨時，通過法案情況，應能判斷出誰比較理虧、缺乏正當性。限於篇幅與知識分子應該監督權力者的責任，本文僅談執政者的問題。
說執政者有諸多制度工具可用，是根據憲法與現實政治。即便國會在野多數通過不利法案，綠營可動用之體制內又合理的對抗手段，至少有行政院覆議或憲法法庭釋憲等途徑。前者若經全體立委二分之一以上決議就維持原案，綠營與行政院恐怕再敗，採用機會不高，還不如聲請釋憲，在現任均由蔡英文提名任命的大法官護持下，這是很可能採用又容易成功的手段。
這種憲政常識綠營肯定有，但奇妙的是，綠營政客卻先鼓動人民包圍國會。除了發言外，從最近街頭抗爭的補給情況來看，上街群眾拿到的食物五花八門，若說後面沒有一定政治力組織介入，恐怕也沒人會信。
在已有黨內同志介入情況下，賴總統仍不吝於透過臉書表達聲援抗爭立場。他感謝站出來的人、民進黨立委和黨團同仁辛勞、共同捍衛民主價值，並稱「接下來，我們繼續攜手一起、團結一心，在每一場挑戰中，繼續為民主發聲，努力不懈，一起守護台灣」。
賴急著表達立場，讓人殊為不解，畢竟當家不鬧事；他作為行政機構實質領袖，對於國會內部衝突，也應尊重即可。輕率發言結果，讓人覺得他仍想當政黨黨魁，而非一國之君。
在當家不鬧事部分，如果國會在警察保護下被群眾衝入，或者有任何立委被包圍群眾所傷，這太傷新政府的民主形象。至於以他的身分說那樣的話，其實矛盾，也似乎不太瞭解國家領導人最該扮演的角色：象徵凝聚國家團結人物。
說總統身分與說法矛盾，首先是行政權鼓動部分人民包圍國會的矛盾。在西方總統或雙首長制的憲政學理裡，雖然行政領袖的得票數更高，但代表的是行政權，最可能壓迫人民權利的，就是行政機關，因此需要設置其他權力機關警戒壓制，國會代表的，才是民意。不太瞭解行政權或政黨動員支持力量包圍國會，說這才是「捍衛民主價值」，說得出口的理據為何？
其次，就算總統代表國家、有凝聚團結效果，但重點還是看當事人言行如何。內閣制與總統制對此設計有別。前者的象徵是國王等名義元首，制度設計者為怕人有私心，因此不讓他們處理政務，既不介入國政，就始終能維持公平高度；後者則因總統具有黨籍，有時會引起不同黨派者挑戰其能否無私團結國家。但在體制運作順暢、政治人物爭議也不高情況下，國家遇到危機時刻，還是有許多人願意團結在一國之君的憲政角色下。在這方面最幽默的表現，是民國七十年（1981年）3月，美國剛上台的共和黨籍總統雷根遇刺，當被送上手術台時，雷根取下氧氣罩開玩笑說：「我希望你們都是共和黨人。」在場的醫生雖是民主黨籍，卻立即回答：「今天，總統先生，我們都是共和黨人。」
賴總統發言中的矛盾即在此：他希望國家團結，卻發表了偏私政黨立場的言論。賴所言其實只是在掩護他不想面對行政權被監督的情況，這是執政黨的黨派之私。否則，過去綠營在野時曾提過相關改革法案，後來完全執政八年，國會任何法案都能輕鬆通過，現在又有什麼立場拖延反對呢？既然如此偏重政黨之私，再加上他鮮明的獨派立場，讓人好奇，他攜手與團結對象是否僅指特定部分？到了必須守護台灣時刻，又是怎麼對待其他沒攜手團結對象？
本事件另外傷到的對象是現任行政院長。卓榮泰於27日表示，「我等下還要努力看看，是不是明天群眾不用集結，看能不能夠立法院有個善意的回應，我覺得我們只要伸出善意的手，不要讓人民再這麼辛苦。」這是憲法規定的最高行政首長發話，也是綠營重要人物難得表達對國會改革街頭抗爭不該再延燒的看法，他當晚也與立法院長聯繫，希望韓國瑜院長能聽取民眾的聲音。結果人民照樣被動員上街，讓人看破他未來領導力。此外，沒民意基礎者要求有民意基礎者聽取民意，這應該也算是另類的台式幽默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