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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斌／民主自毀 專政當紅
2019-09-27 00:21 聯合報 林中斌（作者為前華府喬治城大學外交學院講座教授，曾任國防部副部長）
匈牙利政府跟隨盟友波蘭的腳步，一再嘗試削弱司法獨立、加强控制媒體及攻擊公民社會。圖為波蘭總理莫拉維茨奇（右）上任不久後出訪匈牙利，總理歐爾班（左）迎接。 （美聯社資料照片）
「民主死在槍桿下，或政變後，或革命中。這是普遍的看法。但是今日的民主更可能在人民的名義下被絞殺！」
九月六日倫敦《經濟學人》封面報導如是說。最突出但並非唯一實例是匈牙利。形式上，它是興旺的民主；實質上，它是一黨專政。
今年四月普選，匈牙利執政黨Fidesz只贏四十九點二趴選票，卻獲國會六十七趴席次。因為每選區產生一位議員。即使只有五十點一趴選票，在國會卻代表全區選民。何況，選區畫分扭曲變形，有利執政黨。
執政九年的民選匈牙利總理歐爾班（Victor Orban）是這一切的操盤手。像希特勒一樣，他炒作排外族群主義、激起偏見、製造分裂、鞏固政權。然後大量安插同學、汰換法官、修改憲法、箝制自由媒體。
《外交事務》雙月刊今年九月號血色封面上打出震撼主題「專政當紅」（Autocracy Now），配上五個身著黑衣的人頭：俄羅斯普丁、土耳其厄多安、習近平、歐爾班、菲律賓杜特蒂。其中四位是人民合法選出的領袖。根據美國超黨派皮尤研究中心（Pew）民調，民國106年(二○一七年)普丁與杜特蒂在國內仍享八十趴以上廣義支持度。這應是Pew民調，今年一月國內滿意度卅七趴的美總統川普所羨慕的。
諷刺的是，在西方老牌民主國家，人民滿意度卻令人驚訝的低迷。去年Pew對北美歐洲八個國家的一次民調顯示，超過半數人民不滿意他們的民主。幾乎七十趴美國和法國人認為，他們的政治人物貪腐。
《經濟學人》特別指出，西方善於操作憤怒和仇恨的政治領袖。美國川普總統叫四位外裔美國女眾議員「滾回你們破爛、罪犯橫行的國家。」以色列總理內唐亞胡指責政府調查他貪腐是國內大老們編織的陰謀。英國首相強生要強行脫歐但缺乏足夠國會支持，竟然玩弄程序企圖在關鍵時刻停止國會運作五周（結果被判違憲而失敗）！
「民主正在垂死？」（Is Democracy Dying？） 是民國107年(一八年)五月號《外交事務》封面標題。「民主已死？」（Is Democracy Dead？）是民國103年(一四年)十二月四日《紐約時報》一篇前英國首相布萊爾評論標題。這兩份重量級文字巧合呼應民國103年(一四年)三月十八日筆者在此專欄拙文「民主病了」。
日本《朝日新聞》民國101至102(一二年底至一三年)初派採訪小組，遍訪全球卅國家，探討四十個民主政治實踐案例，民國104年(一五年)日文出版專書「混沌的深淵」，次年中文翻譯出版叫「民主是最好的制度嗎？」封面上貼出三個問題：
●討厭支持貪婪財閥的政府嗎？那可都是人民自己選出來的！
●自由市場最棒？它可是政治背後毫無道德廉恥的黑手！
●民主為當前世界主流價值，為何卻讓各國人民吃盡苦頭？
檢討民主弊病也許是西方自由派的牢騷。但不爭的事實是：老牌民主出現挑撥族群、傳播仇恨的作法；而全球專政國家影響力上升。
民主理想光環已不再。民主即正義已不再。民主目的可合理化一切手段已不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