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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凱／哀哉！世上苦人將更多
2019-11-09 23:44 聯合報 馬凱（經濟評論者）
日前行政院長主持「科技會報」，台積電創辦人張忠謀（中）提醒，為因應ＡＩ發展，大企業必須在勞力紓解與轉型等機制進行改變，但中小企業未必有大企業的因應能力。 圖／聯合報系資料照片
律宗高僧弘一大師民國廿六年親題一幅對聯，「草積不除，時覺眼前生意滿；庵門常掩，勿忘世上苦人多。」被在野黨參選人引用後，激起強烈共鳴。此時此刻，在豐衣足食台灣，與八年抗戰爆發時大陸，簡直不可同日而語；但何以「勿忘世上苦人多」，竟引發如此龐大回響？
細揣其故，關鍵在近年來一時並至的兩樁大事：其一是，台灣經濟停滯不前，許多行業勉強支撐，看不到前景；其二是，貧富不均愈演愈烈，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感受愈趨深重。這兩者相加的那群受害者，就是常在陰暗角落被人忽視的苦人。這種苦，不少是衣食難周之苦，但更多則是滿眼錦衣玉食、杯觥交錯對照下顯現出來的寒愴、低微之苦。
迷途卅年的經濟，再不改弦易轍，盡展其長，蹇萎的日子還看不見盡頭，但貧富不均的發展，則有愈演愈烈之勢。根源有二：一是富者愈富，愈有資財即愈能創富，十餘年來幾成鐵律；順之而前，不僅貧富差距日大，且有學者斷言，窮人恐永無翻身之日。
另一個根源是AI時代到來。隨著AI利器被國家少數人掌握，愈來愈多職業被AI取代，財富乃至工作機會被具備條件的少數人掌握，將不知伊於胡底。
前者與中國大陸經濟急轉直下，以及民國97年(二○○八)金融海嘯以來利率競趨零資金泛濫有關。大陸經濟成長率自兩位數一瀉而下，不過數年間事。究其原因固言人人殊，我始終認為其貿然自毀世界工廠應負最大責任。
但不論其來何自，做為全球經濟成長動力來源，一旦其成長率七折八扣乃至腰斬，全球遭殃。於是經濟基本面貢獻即大為減損，所有賴此為生者俱受害。然資金氾濫且借貸成本微乎其微，因而登隴望斷，投機炒作大行其道，且獲利倍蓗。但唯有錢人才玩得起這遊戲，且暗藏其間的機關門檻，將錢財不夠豐厚者一併坑殺。這一消一長，貧富不均急遽惡化，苦人兀自增多。
至於AI時代，從電腦開始進行深度學習後，潛力即快速爆發；大數據日受重親，AI掌控能力飛躍成長，5G商用時代配合互聯網、無人載具、3D列印等技術，更使其影響力無遠弗屆，且叱吒即至。張忠謀日前斷言，廿五年內，AI將改變人類生存模式，讓失業大增、貧富差距惡化。相信再過若干時日，當AI威力更顯現，改變速度將遠超過我們今日估算。
因此，果如張先生言，失業與貧富懸殊會是我們將面對的兩大難題，這兩者會讓苦人隨處皆是，該怎麼辦呢？
不過，最近應會見到一個好消息。美中貿易戰將趨和緩，果如此，大陸經濟會止跌回升，重回世界經濟火車頭角色；當全球經濟被帶動回暖，匿蹤已久通膨會再發威。兩者合擊，零利率會打破，各國對抗通膨行動也將回收氾濫資金，部分扭轉既存畸形局面。但AI橫掃全球，失衡會更趨嚴重。
如何對抗AI造成失業與貧富懸殊，雖有先覺者提出對策，但仍失之粗糙幼稚，唯待世人更清楚認識AI後才可能設法亡羊補牢。面對即將來臨的苦人遍野時代，「勿忘世上苦人多」更值得三思。
（作者為經濟評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