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觀點／央媽財爺撕破臉的兩個玄機
2018-07-23 02:18 經濟日報 李春
世界進入對撕年代，除了中美以貿易戰為由拳腳相向的對撕之外，中國國內也有多場對撕，包括疫苗事件引發全國人民對奸商貪官的對撕，包括高層雲山霧罩的政治對撕，還有一場看似來得無厘頭，實則玄機重重的部門對撕，人稱央財對撕，細一點就中國人民銀行與財政部的公開對撕。
這場央財對撕，來得沒來由，撕起來說話前所未有的粗重，撕到現在無人出手制止，所以才有玄機，所以中國經濟界好多高人在拆解這玄機。
人行管著貨幣政策，也實質性地握著一大金庫即國家外匯存底，又由可以貨幣政策的鬆緊來決定餵不餵奶，人稱央媽；中國的財政部管著財政政策，手握財政預決算大權，還管著真實的國庫，所以人稱財爺。一般公司，做帳的會計和管錢進出的出納都會打架，中國央媽和財爺最早本是一體，分定後就不斷的打架，應該是沒停過，所以其打架不奇怪，但為什麼這時要打架奇怪。
這場對撕，是以人行官員公開出來向財政部門叫陣開始的，出來叫陣財政部的，是人行研究局局長徐忠，他指當前中國經濟中的主要問題是結構性和體制性的，財政政策的結構性特徵比較明顯，有發揮作用的很大空間。但多個現象表明積極的財政政策不夠積極，甚至是緊縮的。指責財政政策該鬆的時候在實質緊縮，要求表現得積極一點。
徐忠指責財政不積極的現象，其實對財政部來說都是致命的。比如他指預算管理不健全，導致財政運行存在順周期性，沒有發揮好逆周期宏觀調控的作用，更以比較粗魯的語言，說財政部沒有赤字增加的積極財政政策就是耍流氓。
徐忠還指財政支出以應對短期問題為主，缺少對長期問題考慮的財政制度設計。從長遠來看，地方隱性債務問題、養老金缺口問題，都需要財政資金解決。通過供給側性結構性改革，化解產能過剩、槓桿率偏高、房地產泡沫等結構性問題，也需要財政政策提供支持。
他還警告說，在沒有理清楚政府與市場邊界、財政與金融邊界之前，將一些隱性債務劃到政府債務之外，一推了之，這對化解風險本身沒有幫助。這種做法可能引發地方政府的道德風險，償債意願降低，將財政風險轉嫁金融部門，勢必增加金融機構出現壞帳的風險，甚至引發系統性風險。
大陸財政部方面，剛開始只是指使其親近的經濟專家們出來說話，後來可能越想越生氣，就派官員化筆名出來批人行了，最有意思的是那筆名青尺，其實用了一典，說明朝山陰知縣高雲調寧波知府，大宴賓客接納贈禮。徐渭特送書法一幅「青天高一尺」，高雲大喜，高懸廳上向眾人炫耀。有人怒問徐渭，為什麼捧貪官臭腳。徐渭答道，高雲任知縣盤剝百姓，搜刮民財，地皮都刮掉一尺，所以稱他青天高一尺。
除了用典，財政應戰的也有直白豪放之語，如指斥中國央媽是小國央行之類，可能叫易綱、郭樹清睡不好覺。但央媽和財爺之互撕，肯定不是潑婦的衝動，背後有大玄機。
玄機之一，是中國宏觀調控，主要靠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這一對組合工具，中國的財政和貨幣兩個主管部門，則不斷會打架，過去是為主掌的職能，比如國庫的鑰匙而打，這回是為利益而打，因為金融遇到了盲目膨脹帶來的危機，財政遇到預算約束和債務難解的危機，所以要打。
中國的央行和財政部，在國務院分屬兩個副總理領導，分管財政部的是副總理韓正，分管人行和金融系統的是副總理劉鶴。因而徐忠對財政部的言辭激烈，引起很多猜測。從來沒有過兩位政治局、兩位副總理管著部門打得這麼狠的，唯一解釋是那二位有了嫌隙。
再一玄機拆解，是對撕算準時間點，中央最高層即將討論和部署下半年經濟工作，政策如何調整，利益如何分配又要重頭來過。難怪那麼多經濟學者以不同觀點介入戰圍。有人認為，人行批財政，主要是為其貨幣政策收過緊來開脫；有人說，現在一提寬財政就是增支出，等同又去加槓桿；也有人認為，財政政策可以更積極，主要依靠減稅而不是擴大財政支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