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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健壯／要限縮而非鼓勵 NCC 再度濫權
2022-05-01 01:37 聯合報 / 王健壯（作者為世新大學客座教授）
國家通訊傳播委員會NCC。圖／聯合報系資料照片
華視最近連續出錯，不但董事長與代總經理為此辭職，立法院、監察院與檢調機關也各依職權進行聲討與調查偵辦，陣仗之大，猶如處理國之大事。
天底下沒有不犯錯的媒體，華視會犯錯，紐約時報也會。但媒體犯錯可分故意與過失兩種，故意是惡意為之，例如民國 69 年(一九八○年)代華盛頓郵報的 Janet Cooke 事件，及民國 92 年(二○○三年)紐約時報的 Jayson Blair 事件。而過失犯錯則有各種原因，美國反恐戰爭中紐約時報首席國安記者 Judith Miller 因誤信消息來源而犯錯是其中一種，戒嚴時期台灣媒體因「手民誤植」，把「中央」變成「中共」是另一種，華視這次誤植跑馬燈快訊，也屬於過失犯錯的一種。
媒體故意犯錯屬道德倫理的墮落，而過失犯錯通常肇因於媒體內部在編採或製播程序中，因專業不足或管控不嚴所致，例如華視這次誤植跑馬燈快訊，就是製播單位因路徑設定錯誤而犯下的錯誤。以後果來說，媒體故意犯錯罪不可恕，但過失犯錯卻罪不至死。
台灣新聞史上，媒體因故意或過失犯錯的例子不計其數，但華視犯錯後，立法院多次開會聲討，檢調單位立即展開偵辦，監察院有兩組委員主動申請調查，NCC 決定行政調查後裁罰，行政院長也以「讓人傻眼」指責，聲討陣仗之大，卻是史上前所未見，其中尤以撤照華視的主張，最駭人聽聞。
為什麼用駭人聽聞來形容這種主張？理由有三：
其一，兩年前中天電視被 NCC 以「不予換照」藉口撤照後，已讓台灣的新聞自由備受質疑，華視若因過失犯錯又被撤照，台灣還有新聞自由可言嗎？
其二，華視的錯誤是製播流程的錯誤，連續犯錯當然更是離譜也低級，負責流程管控的人員受到懲處乃屬當然，董事長與代總經理辭職下台，也屬負責之舉，但流程錯誤卻罪不至死，就像中天電視當年雖然犯下眾多不可思議的專業錯誤，但也罪不至死一樣。
其三，NCC 當年撤照中天，支持中天或新聞自由的人，尤其是藍營立委，都眾口一致批評 NCC 恣意濫權侵犯新聞自由，華視犯錯雖也屬事實，更應當給予適當處分，但當年反對中天被撤照的人，尤其是藍營立委，現在若也要求 NCC 撤照華視，豈不是在鼓勵 NCC 再度濫權侵犯新聞自由？
主張新聞自由的人都認為，NCC 雖是電視台主管機關，但 NCC 對電視台只能進行非內容的管理，絕不能進行內容的管制，遑論華視所犯之錯，只是製播流程的錯誤，要求 NCC 為此對華視撤照，難道符合比例原則？
這幾年 NCC 是民進黨政府中被輿論批評最多的一個機關，幾位不懂媒體專業的委員以外行領導內行，動輒對媒體下指導棋；而且，新聞自由是民主政治中最不應被恣意侵犯的所在，但這個概念也從未浮現於 NCC 委員的腦海中。對 NCC 有監督權責的立法委員，如果腦中也沒有新聞自由與民主政治關係的概念，而要求 NCC 比照中天模式，對華視也同樣予以撤照，豈非就像最初反對殺人的人，現在卻贊成甚至鼓勵殺人一樣？簡單的說，當年反對中天被撤照的人，現在更應該反對華視被撤照。
至於監察院有兩組委員主動申請調查，更令人感嘆。民進黨政府施政所犯之錯多得不計其數，監委卻一向不聞不問，卻對媒體犯錯情有獨鍾，而且前所未見出動兩組委員調查，這樣的監委比主張撤照的立委，顯然更不知新聞自由為何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