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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健壯／英系大法官會出現政治叛徒？
2020-07-11 23:42 聯合報 / 王健壯（作者為世新大學客座教授）
台北高等行政法院多個合議庭因審案認為黨產條例有違憲疑義，向司法院大法官聲請釋憲。圖為大法官上月30日在憲法法庭進行言詞辯論。（中央社）
台灣現任十五位大法官中，蔡英文提名的有十一人，馬英九提名四人，如果「英系」大法官團結一致，不當黨產條例的釋憲結果可想而知，「馬系」大法官祇能寫寫不同意見書，「留與世人看」。
但若英系大法官中，有人把「大法官」角色置於「英系」背景之前，讓憲法正義優先於政治正義，則釋憲結果可能不同，即使不是全部違憲，也可能會像年改釋憲一樣，以部分違憲作出判決。
悲觀的人卻認為這種結果不可能出現。他們的理由是，多數英系大法官對轉型正義與不當黨產都早有心證，有人甚至曾經參與黨產條例的研擬過程，要他們判決條例違憲，豈非否定自我？再加上憲法法庭召開言詞辯論時，大法官找的四位鑑定人中，有三位主張合憲，這是大法官的司馬昭之心，釋憲結果不問可知。
但樂觀的人卻不這麼想。他們的理由是，台北高等行政法院三庭九位小法官，都認為黨產條例違憲而停止審判，憲法意識與知識，比這九位小法官更強更專業的大法官，豈會毫無同感？更何況，美國最高法院幾位保守派大法官，最近在幾項重大判決中，背叛了保守派的政治價值，並且推翻了川普的政治議程，證明「我們並非政府的一個政治分支」，這個結果對英系大法官理應有點鼓舞或警惕的作用。
在現任九位美國大法官中，保守派五位，自由派四位，如果保守派大法官團結一致，川普或保守派的政治議程將受到憲法的絕對保護。但即使川普與保守派一向反移民，反性別平權，反墮胎，並且主張總統有不受刑事調查的權力，在反對廢止歐巴馬的逐夢者計畫，將 LGBTQ 納入民權法案的反歧視條款，推翻限制墮胎權的州法，以及否決川普有刑事調查豁免權而必須交出繳稅資料的四項判決中，保守派的首席大法官羅伯茲，卻與四位自由派大法官聯手形成多數意見，連川普提名的兩位新進大法官，也在 LGBTQ 案與總統豁免權案中背叛了川普。
在政治理念上，羅伯茲是個鐵桿保守派，在他迄今十五年的首席大法官任內，他在絕大多數判決中，也是選擇與其他保守派大法官同聲一氣。但川普上台後，羅伯茲卻開始質變，他擋下了川普想要廢止歐巴馬健保的行動，而被川普形容「羅伯茲是我們執政的惡夢」，最近的四次「背叛」，更讓他成了保守派鳴鼓而攻之的人民公敵。
但在美國最高法院歷史中，像羅伯茲這樣的「政治叛徒」卻所在多有。雷根提名的歐康納與甘迺迪兩位大法官，在任內與自由派大法官結盟的次數多於與保守派同僚，就是大法官「背叛政治，忠於憲法」的最佳範例。踵接其後由布希提名的羅伯茲，在最高法院出現保守派與自由派五比四的陣形結構後，顯然自覺性地以甘迺迪與歐康納兩位前任為師，並以「機構主義者」自期，把最高法院置於共和黨之上，也把大法官放在保守派之前。
「我們這裡的運作，不像民主黨或共和黨」，「我們的職責並不是要通過判決，去支持一方或反對另一方」，「我們的判決不能隨著大眾的喜好走，更不能被一時的民意所主導」，「大家總不能讓我們根據民意喜好，去判定憲法的含義吧」，羅伯茲說的這些話，乍聽像法律辭令，但保守派羅伯茲，卻是在這些話的引領下，逐步蛻變成現在的大法官羅伯茲；英系大法官也會這樣蛻變嗎？不久後的黨產條例釋憲會給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