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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治仁／興利圖利一線間
2022-11-24 00:46 聯合報／ 盛治仁（雲品國際董事長）
台北大巨蛋。 圖／聯合報系資料照片
日前聽聞台北地院關於遠雄大巨蛋案的判決，認為前財政局長李述德涉嫌圖利遠雄巨蛋聯盟，有辱官箴，破壞國家法治，依貪汙治罪條例判處九年徒刑，感到十分震驚難過。
我腦海立即浮現另一位前同事楊錫安秘書長的遭遇。當年新生高架橋因年久老舊，已有安全疑慮，如遇地震會有極大風險，且又是即將舉辦花博的交通要道，因此有盡速進行工程改善的時間壓力，但是招標過程因為鋼價不斷上漲而流標六次。承辦公務人員每次流標，就把底價往上加一些，但卻趕不上鋼價上漲的速度。因此市府請具備工程專業的楊秘書長主責，希望定出符合市場合理價格招標，盡速完成發包作業，兼顧安全和花博籌辦需求。
結果適逢選舉，新生高架橋改善工程被指控為弊案，楊秘書長去了解市場價格的過程變成和廠商共謀抬高價格，涉嫌利益輸送和圖利。後來雖然司法還他清白，但是在過程中他自己和小孩在學校受到的傷害，讓楊秘書長後來婉拒接任副市長的任命，選擇遠離行政體系。
回到小巨蛋案。李述德前局長被法院認為在和遠雄協商議約過程中放寬了地上權、降低違約金數額及上限、刪除營運金條款等作為，圖利遠雄巨蛋，嚴重損及市府和市民權益。
先看 BOT 案的本質。政府出地讓民間業者投資興建設施，希望能更便宜且有效率地完成公共建設，同時也讓業者在過程中有利可圖才有動機參與。以此案來說，業者可以經營五十年，其中包含多功能體育館（球類及演唱會等）、購物中心、小吃城、電影城、飯店以及辦公大樓。
這樣的一個龐大商業行為當然牽涉複雜的談判過程。遠雄號稱營建費用和五十年養蛋成本至少要四六六億，但其五十年商業設施的營運也會帶來巨大利益。台北市政府要的是巨蛋的建設給市民享用，又能合理分配回廠商的獲利所得，並在過程中行使監督廠商的權力。
這個談判過程該如何拿捏？條件太嚴苛 BOT 案發包不出去，條件太寬鬆會是圖利廠商。但是條件到底是太嚴或太鬆，還得看未來五十年的經濟環境如何變化，才真正知道廠商最終到底是有暴利還是虧損。
如果用個我熟悉的企業運作例子來做比喻，有點像代表公司去談判買地產。出價太便宜買不到，太貴了公司吃虧。到底要出價多少就要看公司有多想要在當時買到。
回過頭來，大巨蛋談判的商業條件到底對市府好不好，我並無法判斷，也認為目前不一定有客觀的答案存在。但是談判者有無刻意圖利廠商，是否收賄或有後續好處，則是司法調查的重點。遠雄案判決在沒有查到收賄的情況下予以重判，不只是對當事人不公平，也等於給公務人員發出訊息，做政策決定或是負責跟廠商議約時，寧可萬分保守，也不可積極去促成自認為民興利之事，否則司法一旦認定圖利，則陷自己於萬劫不復之地。
司法裁判者的工作不好做，每一個個案都有複雜的前因後果要釐清，才能明鏡高懸。衷心希望，有貪汙圖利之人，千萬不要放過，也萬萬不要冤枉了無辜。澄清吏治同時也不打擊公務人員士氣，才是國家之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