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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健壯／陳菊與黃煌雄的權力考驗
2018-04-22 00:53 聯合報 王健壯（世新大學客座教授）
陳菊接任總統府秘書長。 圖／聯合報資料照片
楊翠獲提名促轉會專任委員。 圖／聯合報系資料照片
總統府秘書長的權力可大可小，小到祇能替總統跑腿，大到卻可以成為總統的身外化身。蔡英文找陳菊當她的幕僚長，當然不會以跑腿的對待她，但秘書長的法定權力卻是有限權力，祇能「承總統之命，綜理總統府事務，並指揮監督所屬職員」，陳菊在這麼有限的權力空間裡，其實很難有所作為。
然而，在蔡英文的主觀期待中，陳菊卻不是一個祇有有限權力的幕僚長。她既要負責對外溝通，替總統處理政治上的各種疑難雜症，又要幫總統拿捏政治判斷，當總統的首席國政顧問，這樣的主觀期待如果落實為客觀現實，幕僚長幾乎擁有可與總統共治國政的權力。但一向坤綱獨斷的蔡英文，是否能做這麼大的權力調整，從來沒做過幕僚長的陳菊是否也能適應權力角色這麼大的變化，她們二人都會面臨考驗。
舉例說，蔡英文推動的改革都是急行軍式的改革，為求速效所採取的手段經常有違憲之嫌，陳菊曾經每周參與的決策協調會報是一例，以基礎建設為名但預算內容卻包山包海的前瞻計畫是另一例。她當幕僚長後，類似這樣的事例若再發生，陳菊將何以自處？是勸阻或是順從？陳菊現在就要預先設定她自己的角色定位，否則日後一定會悔不當初。
黃煌雄等人面臨的權力考驗，與陳菊不同。陳菊的考驗是，不是可能受困於有限權力空間而動彈不得，就是可能因積極作為而逾越分際；黃煌雄等人的考驗卻是，他們是否能夠自我節制促轉會擁有的無限權力，不要違憲濫權而變成另一個黨產會。
促轉會與黨產會一樣，都擁有特別法所賦予的特別權力，這些特別權力也許符合法律保留原則，卻嚴重違背法官保留原則，一個位階不高的獨立行政機關，權力大到竟然凌駕於檢調與法院之上，無疑也混淆了權力分立的界線，監察院為此曾於去年聲請釋憲，但十三個月後的今天，大法官卻連受理聲請與否都未做出回應，以至於黨產會到現在仍然像一頭不受節制的權力怪獸，予取予奪生殺由他。
而促轉會的權力比黨產會猶有過之，它擁有傳喚權、調查權、搜索權、扣押權、調動憲警權及行政處罰權等，這些權力都假借「有權利即有救濟，即無違憲疑慮」之名，可完全不受節制任意為之，黃煌雄等人在這個無邊無界的無限權力空間裡，如果缺乏憲法意識的警覺，很可能會墜入權力深淵而迷失自我，甚至到最後變成了跟他們反對痛恨的那些人一樣。
被提名為促轉會成員的那些人，其中有法學素養很深厚的人，像尤伯祥等人，他們如果仔細看過促轉條例的每一項條文，就該謹慎行使那些明顯違背正當法律程序原則的權力；其中也有史學與史識兼具的人，像楊翠、花亦芬等人，他們當然也應深知歷史語境主義在追求轉型正義時是如何的不可或缺；更重要的是，黃煌雄等人在上任之前就該問自己一個問題：如果不援引黨產會模式，不行使那些有違憲之虞的特別權力，轉型正義難道就將一無所成？
跟陳菊一樣，他們現在就該預先設定自己的角色定位，免得日後也會悔不當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