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柯文哲拉下 民進黨才能杜絕後患
.星期透視/趙建民:蔡執政兩周年 「台灣模式」光環不再
.名家縱論/陳冲:寧信成見 不信真相?
.育兒津貼 中央應統一
.突圍藍綠 柯文哲應實事求是
.苦日子還有兩年…520我不愛妳
.畫中有話/孩子又長了兩歲…說好的幸福呢?
.卡管噬民主 我想起殷海光
.哈利與梅根:童話戀上好萊塢
名家縱論/陳冲:寧信成見 不信真相?
2018-05-19 23:31 聯合報 陳冲(作者為東吳大學法商講座教授、新世代金融基金會董事長)
麻省理工學院研究人員發現,社群媒體上假新聞的散播速度比真相快六偣,觸及人數更多。 (路透資料照)
去年二月,針對數位時代資訊傳播的速度與規模,我曾經有一篇專欄,名為:「後真相」就會埋沒真相。文中對當時Post Truth的現象,提出觀察與建議,由於社群媒體的導入,消息產生、傳播的速度與規模,倍蓰於往日。而群組間又存有一定的的信賴關係,錯誤或虛假訊息乃經由此一途徑滋生、散播,形成所謂的「後真相」時代。
文章發表後,巧遇主流媒體負責人,也曾向其建議可否以常年建立的信譽與聲望擔任Fact-check角色,倣國外專門提供真相的網站,協助現代網民發現真實,不為虛假訊息所誤導。當然這是吃力的工作,相信該主流媒體需要時間研議,不過同時也因此持續注意觀察社會上「後真相」的發展脈絡。
「後真相」在美國總統大選及英國脫歐公投中愈演愈烈,甚至因此被牛津詞典收錄為二○一六年度字彙,成為「忽視真相,不顧事實」的同義詞。「後真相」更凸顯訴諸情緒與個人確信(appeals to emotion and personal belief)高於對真相的探求,前述十五個月前的拙文,就舉出實例,縱然已在群組中指出某一訊息不實,甚至舉證歷歷,但信者恆信,有時還自嘲用意良善,甚而繼續轉發。事實顯示,後真相在台灣意識型態鮮明乃至對立的時刻,更為顯著。
物極必有反,鑒於社群媒體間錯誤或虛設資訊頻傳,許多國家開始採取行動,馬來西亞上月於大選前通過新法,規定凡發布或散播不實新聞、資料、資訊乃至報告者,最高可處六年徒刑並科五十萬罰金。這當然引發是否危害言論自由的物議,卻未阻卻其他國家跟進,新加坡國會特別委員會亦正進行研究各界建議與聽證會結果,以決定是否引進立法禁止網上錯誤消息散播,而且認為此係新加坡憲法所容許。而在今年二月菲律賓杜特蒂總統更關閉一個長期批評其施政的新聞網頁,理由即為「虛偽消息」。誠然,此等追殺「不實新聞」的舉動,其實很難與妨礙言論自由清楚劃清界限,因此印度政府由發布類似措施到撤回不過二日,就是因為各界反對。相對而言,法國所採措施係由法院在選舉期間審查新聞報導真實性,反較接近傳統法制觀念,而且也相對較節制。
有趣的是,以上針對後真相或偽造新聞的反射動作,其實都相當符合傳統的「供給面」觀念。換言之,歷來處理誹謗或虛構消息,都以消息供給者為制裁對象。但近日美國史丹福大學的M. Gentzkow及布朗大學的J. Shapiro聯手提出研究報告,認為出刊者(即供給者)固然有在塑造讀者的觀念,但同時也會回應閱聽者的偏好,甚至這些現代讀者常有定見或對某種意識形態的堅持,會抗拒出刊者的「洗腦」,反迫使出刊者調整口味配合。
而英國的Nyhan及Reifler兩位教授的研究更指出,民眾傾向採信符合其性向的訊息。以伊拉克是否藏有大規模毀滅性武器為例,多數保守派的受訪者堅定認為確有發現該等武器,而且縱使出示不存在的證據後,反而促使受訪者更確信其成見。
各種研究也發現,「團體學習」(group learning)效果在社群媒體時代發揮淋漓盡致,親戚朋友同僚透過群組交互影響形成群組的世界觀,甚至會排除在性質上礙眼(dissonant)的訊息,從而某些媒體也受影響,甚至透過數據行為分析,刻意去產生滿足特定意識形態的新聞報導。
如此觀之,去年我建議某主流媒體可試圖扮演Fact-checker角色,難免有點唐吉軻德,難怪該負責人近日仍表示尚在研究中。不過任由後真相時代的社群訊息橫流,對主流媒體的健康發展其實相當不利,如由政府出面澄清(例如行政院上周宣布的小組),表面上義不容辭,但效果一定最差,因此主流媒體不僅不能曲意配合產生符合讀者偏好的消息,更不應放棄成為「假新聞」(fake news)終結者的角色,這也是另一種「供給面」改革,更是賦予新聞「供給面」嶄新的生命。
星期透視/趙建民:蔡執政兩周年 「台灣模式」光環不再
2018-05-19 23:35 聯合報 趙建民/文化大學社科院院長
針對各媒體民調顯示,施政兩周年滿意度下滑,蔡英文表示這是改革路上會遇到的必然過程。 圖/聯合報系資料照片
今天是蔡總統就職兩周年的日子,任期過半但期中考成績卻不理想:政策紛擾不已,邦交國連年減損,解放軍機艦繞島頻率增加,距離拉近,這些雖然都是治理失能的表現,但卻不是最嚴重的問題。蔡總統執政兩年最大的問題,在於越來越多的台灣人,對台灣代表的價值和制度喪失信心,進而重新評價中國模式,「一國兩制」在台灣終於找到了立足點!
台灣人對自已的制度感到失望,其實是全球民主危機的一部分,過去強調「民主鞏固」,被治者相信民主制度是處理公共事務,乃至於解決爭端的最佳機制,願意參與此一政治運作方式,民主化風潮波波相連,制度信心無與倫比。
然而,當學界以為第三波民主化的浪潮即將席捲各地時,受到全球金融風暴的影響,以資本主義為基礎的民主制度,危機逐漸浮現。哈佛大學教授芒克提出民主解體 (deconsolidation)的概念,認為人民對民主制度開始懷疑,影響公共政策信心下降,不排斥威權主義替代,指標之一就是「反體制運動」,而最反體制的,就是年輕人。
造成民主危機的罪魁禍首,竟是全球化!人們發現,新的科技固然大幅提高了生產力,但電子商務的崛起、生產自動化,以及大量跨國移民,卻拉大貧富差距,失業率攀升,抑制工資成長,結果是右派民粹主義興起,強調公平分配,排斥移民,主張保護本土產業和文化。
蔡政府無疑搭上了這一波反全球化的順風車,選戰贏得輕鬆。民進黨代表的反體制文化,從支持太陽花占領立院,到豪奪軍公教退休金、清算威權遺緒、討好勞工修改工時,和前述反對外來、抗議貧富差距、保護本土、反對體制等右派民粹傾向若合符節。
問題是,右派民粹領袖鼓動支持者反對不合理體制不難,但要改變反對體制的文化融入執政,卻不容易,這是為何這類領導人的政策,普遍遭人詬病的道理。不同的是,川普以找回美國經濟榮耀為號召,強調「美國優先」,逼迫產業回流,但蔡政府卻沉浸於政治鬥爭,台灣人對制度的信任,快速流失。
面對此一幾近失控局面,下半場如何反攻?
以蔡總統的剛愎自用,調整的可能性並不大,但在總統聲望跌到低於三成之際,審時度勢也是勢所必然。
首先,制度信任的基礎在於經濟,當北京和深圳的國民所得超過台灣時,兩岸制度之爭遊戲規則已然改變。不幸的是,執政黨沉迷於政治決定論,誤以為政治認同是兩岸的決戰場,進而弱化了制度競爭的經濟基礎。執政黨迄未在立院背書兩岸簽署的任何協議,充分說明了對此一政治決定論的堅持,假如政府繼續輕視經濟在兩岸關係中的關鍵角色,前途難以樂觀。
其次,反全球化者反對的,是外來移民對本地經濟和文化的負面衝擊,但蔡政府的反中情節超越經濟、文化,甚至犧牲經濟在所不惜,這和川普試圖迫使外國/人回饋美國經濟的思考又有不同,蔡總統走的,是偏鋒政策。
第三,自革命戰爭以來,民粹一直是中共的強項,毛澤東等革命領袖不但巧妙地運用此利器奪得政權,執政後還繼續操弄民粹不斷革命,祭出反帝反修大旗,引領翻天覆地的改造運動,時至今日,「偉大復興」訴求屹立不搖。蔡政府選擇以民粹對抗大陸,戰略上是不易取得先機的。
中國崛起不但在兩岸經貿賽局中取得領先,在制度競爭中也出現轉機,台灣的利基又何在?
畫中有話/孩子又長了兩歲…說好的幸福呢?
哈利與梅根:童話戀上好萊塢
2018-05-19 23:38 聯合報 黃琛瑜/淡江大學公共行政系副教授(台北市)
梅根馬可(左)和母親朵莉兒.拉格蘭(右)在婚禮前一天與女王一起吃下午茶後,返回飯店。 (美聯社)
這場婚禮,凸顯英國王室的經濟價值與吸引力。英人心中,王室一直扮演國家象徵與精神支柱重要角色,同時也是不可取代的亮點。王室本身為英國帶來巨大經濟效益。王室的歷史建築及景點,吸引大批遊客。王室婚禮,彷彿是現代版童話故事。
哈利王子大婚,見證王室在英國政治制度中的影響力。王室婚禮,為陷入脫歐爭議泥淖的英國,頻添喜氣。朝野對如何脫歐,存在嚴重分歧。但是,對於哈利婚禮則同心祝福。
根據民調顯示,三分之二受訪者認為,英國應該繼續保留君主,贊成改採共和制,僅約兩成。因此,英國君主,一方面凸顯出英國民主的不足,但同時也彌補、救濟了英國民主的不足。
哈利王子婚禮,顯示王室在傳統與現代中,與時俱進而不拘泥。王室成員婚姻與宗教問題,即為一例。英國君主,本身為英國國教「衛教者」,王室成員婚姻須符合英國國教教義。傳統上,英國國教反對離婚,並反對與前配偶還在世的離異者再婚。
一九三六年,英王愛德華八世,欲迎娶梅開二度美國女子辛普森。然而,辛普森前夫仍在世。面對英國國教反對,愛德華八世成為英國史上唯一主動放棄王位的君主。
二○○五年,威爾斯親王查爾斯與卡蜜拉舉行再婚。然而,查爾斯與卡蜜拉皆為二婚,卡蜜拉前夫則仍在世。查爾斯是否可與卡蜜拉再婚,引發英國國教內部爭議。查爾斯與卡蜜拉最後選擇低調舉行公證結婚,婚禮結束後再由國教最高教主坎特伯里大主教主持祈福儀式。查爾斯與英國國教,雙方各退一步,象徵英國王位與宗教兩難問題,出現俗世化的轉變。
近年來,英國國教對婚姻離異者再婚規定漸趨開放,婚訊曝光後,受到女王及英國國教祝福。婚禮在溫莎堡的聖喬治教堂舉行,並由坎特伯里大主教主持證婚。王室與英國國教變得更包容,透過現代化變革,回應時代潮流轉變。
梅根成為王室首位非裔混血王妃。梅根的非裔混血背景,仍引來種族歧視的報導及言論。然而,王室與民眾展開雙臂喜迎,證明血統不再是歧視的廉價標籤。
梅根出身好萊塢,婚姻離異,又有混血背景,與王室傳統大相逕庭,被外界認為是一位「非典型王妃」。面對外界質疑,梅根回應:「我對自己的出身,感到驕傲」。
哈利與梅根,猶如現代童話與好萊塢相遇,予人驚喜意外。
梅根戴上王冠,成為英國王室現代化亮麗註腳,同時也證明,她的出身不是禁錮偏見的高牆,而是通往幸福的階梯。
卡管噬民主 我想起殷海光
2018-05-19 23:40 聯合報 蘇復興/大學教師(高雄市)
「卡管」風波持續延燒,台大大學自主聯盟表達捍衛校園自主,校門口也掛起「大學自主還我校長」黃布條,及「五四精神不死」的白色布條。 圖/聯合報系資料照片
台大校長聘任案似乎已成行政蠻力之強度試驗品。國家領導人與教育首長故作雲淡風輕,宣稱此案並無政治性的授意,甚至口徑一致,要求政治勢力切莫進入大學校園。即便如此,這案件儼然變成了一所老字號公立大學和一個新型式威權體制的拉鋸戰。
當數以千計台大師生、校友魚貫走過椰林大道,聚集在傅園,發出不平之鳴之際,我們再度目睹到「台大精神」的集體實踐。我所理解的「台大精神」並非是一種形而上的心理狀態,而是一種對於自由思想和獨立人格的懸念和企盼。
說到此,不能不提起殷海光,那位自封為「五四後期人物」的自由主義者。殷氏可以和傅斯年校長並列為台大精神的指標性人物,而他不喜於當道,踽踽獨行,甚至抑鬱以終,其悲壯色彩比起後者有過之而無不及。
年輕時思慮單純,閱讀殷氏的《思想與方法》時,不明白作者為何要把〈論科學與民主〉一文列為該書的開宗明義篇,不了解在五四運動早隨風遠颺的年代,寶島是否還要煞有其事來迎納「德先生」和「賽先生」。同樣地,我對於他所痛斥的「意底牢結」(ideology,意識形態)和「有顏色的思想」也是不甚了了,但是這樣的隔閡無損於我對作者的敬意。
如今重新親炙殷氏心血之作,對於他「科學必須民主」、「民主必須科學」的主張,我不再視為是繞口令式的邏輯命題;對於他所表達的「民主制度在今日,正是處於試煉之秋」的憂慮,以及引述美國學者杜威「民主在每個時代都需刷新」的說法,尋求「外力」奧援的用意,我也頗能心領神會。他對於專制政體的聲討文字顯然夾雜著心靈痛苦的記憶,每每引起讀者的深切共鳴。
「同一說法,其可印證的條件並未變,當權者說出便受擁戴,失勢者說出便受排斥。」「同一理論,出自本團體內的人,視若珍奇;出自異類者,則糞土之不若。」「我們所見所聞,將永遠是塗上政治顏色的東西,發自政治角度的聲音。」
殷氏口誅筆伐的怪誕現象,便是現今流行說法「政治正確」。在黨國威權的勢力凌駕一切自由意志和獨立人格年代,這項思想毒素公然攻占台大校園,破壞學術獨立,禁抑思想自由,以致他遭到擯棄,含冤以終。
時過境遷,殷氏過世即將屆滿半世紀,然而當今的台灣社會卻依然未能清除這種思想「蠱毒」遺害。環視周遭環境的政治現況,再和殷氏所身處戒嚴時代光景相比對,我們不免會產生觸景傷情的「臨場感」。
台灣人民曾經窮盡洪荒之力,耗費巨大精神和血汗,為追求民主制度。但反諷的是,台式民主如今卻似乎要化身為一具幽靈,反過來吞噬我們,也吞噬大學被賦予的自由思想和獨立人格。對此,社會各界理應感到戒慎恐懼,而不是繼續置身事外。
苦日子還有兩年…520我不愛妳
2018-05-20 00:16 聯合報 李枝桃/資深教育工作者(南投市)
圖/波波
一位家長來電拜託我和他的孩子談談,因為周六日的會考,「孩子太緊張,恐怕會失常」。
在電話中,我和孩子談,無法看到他的表情,他一直說「是媽媽太緊張吧?我根本一點都不緊張,這就是一次考試罷了!」
「的確是一次考試罷了!人生要經歷的考試可不止一次,你能這麼想真的很成熟。」我在電話中誇孩子,他調皮的說「520就結束會考了,520我愛你喔!」
我把這段對話跟家長說,他不禁笑了出來說「如果520就結束痛苦了,那真的是我愛你;但還有二年呢!唉!」
我糾正他:「高中三年耶!第三年才痛苦啦!」他苦笑著回我:「你聽不出我說的是誰嗎?」他一提點我才知他的弦外之音是指蔡總統任期。
他提到姊姊的孩子高中畢業就計畫到國外就讀,姊姊希望他留在台灣念書就好,不要跟同學起舞;但孩子氣著說「不是因為同學,而是在台灣看不到未來。你們已經沒辦法,只能嘆息;但我們可以出去學習,為未來爭取機會」。他說姊姊氣政府把經濟搞垮,跟兒子說二年後選舉可能改朝換代,台灣依然有作為,但兒子冷笑說,現在都跟不上世界的腳步,再二年後台灣會在哪裡?
「校長:我已經開始想像孩子三年後就要離開我身邊了,現在都很珍惜每天相處的時光。」他唏噓感慨。
我安慰他孩子是社會資產,他們有美好未來,就是做父母的最大安慰。他還是嘆氣說:「是沒錯,就是捨不得呀!」
我想到親戚的女兒女婿到對岸大學執教,雖然高興說薪水是台灣的六倍,但在言談中還是透露出內心不捨,「女兒夫妻二個人和孩子都過去了,我看是不會回來台灣住了。」
我回說「您們就到對岸去探親啦!」他們夫妻苦笑著:「探親有『時陣』,又不像在台灣,想看孫女,搭個高鐵或開車就可以,我們萬一有甚麼事,他們也無法立即趕回來呀!」親戚說勢必得開始習慣老年自理生活了。
某次演講後,有聽眾說到,現在台灣動輒殺人、打架,社會秩序亂,他希望教育能發揮功能,但看到教育現象,他懷疑的問我「有救嗎?」我回他:「我們不能沒有希望的生活!還是要抱希望。」雖然我這麼說,但我已經不知道民眾抱持的希望,是未來二年有所改變的希望,還是二年後政黨輪替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