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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聯合報社論/非關鎖國:當西方入境者比武漢更具威脅
◆ 聯合報黑白集/副主席之可有可無
◆ 經濟日報社論/這一疫 看見全球化的命運共同體
經濟日報社論/這一疫 看見全球化的命運共同體
2020-03-19 00:50 經濟日報 / 經濟日報社論
新冠肺炎疫情在首發地中國大陸的形勢似乎已獲得初步控制,但在中國之外,從亞洲、中東到歐洲、美洲則方興未艾,頗有燎原之勢。
美國前助理國務卿坎貝爾日前在美國智庫哈德遜研究所說,事發之初,「中國採取了令人難以置信的嚴苛措施,給我們爭取了時間。但我並不認為,我們牢牢地抓住了這個機會,充分利用了這段時間。」坎貝爾的話,當然是指中國大陸以極嚴厲且徹底的方式進行封市、封省、封村、封路,盡其所能控制疫情,阻絕擴散。
與此同時,以美國為首的一些西方國家包括義大利、俄羅斯等,斷然叫停了與中國之間的大量人員與貨物往來,不少國家不是冷眼旁觀、隔岸觀火,就是冷嘲熱諷,落井下石。其實這也就是坎貝爾感到遺憾與痛心的,許多國家沒有牢牢抓住機會,做好必要的預防準備。
中國政府做法雖然嚴苛,但目的是想方設法把病毒控制在每一個個別地區,阻絕擴散;中國的對策,不僅對中國自己好,也對所有國家好。當然,這樣做,在生產、消費、流通等經濟方面得付出昂貴代價,但顯然別無選擇。
從本質上看,民國109年(2020)這次疫情危機與以往歷次金融、經濟危機存在根本的不同。民國86年(1997)的東亞金融風暴與民國97年(2008年)的世紀金融海嘯,都是源起於一個原本巨大泡沫的破滅,泡沫破滅之後,需求被打回原形,急遽萎縮的需求又引發了後續的金融危機,調整的過程痛苦且漫長。但總的來講,問題只在需求面,各國及全球的供給結構並無太大破壞。
這一次疫情危機不同,問題全在供給面。全球的供給結構大範圍地在國與國之間、省(州)與省(州)之間、市與市之間、村與村之間,被人為強制地切斷。可以說全球的供給結構正遭遇著全面性、系統性地破壞,此等情況,世所罕見。
問題既然集中在供給面而非需求面,所以美國聯準會(Fed)出其不意地大幅降息救市,資本市場並未出現積極回應。因為無論貨幣政策還是財政政策,都是屬於「總需求管理政策」,針對的都是總需求。總需求偏低時,政策擴張;總需求偏高時,政策緊縮。應該說,包括美國在內許多國家都是頭痛醫腳,並未能對症下藥。
相形之下,中國大陸是在疫情獲得初步控制後,即盡最大努力推動復工復產,與時間競賽,把供應鏈的破壞降到最低程度,盡可能維繫住所有困難企業的生存機會。若非如此,不僅中國、甚至全球的經濟都將蒙受難以承受的打擊。
隨手舉一些媒體的報導。武漢汽車行業匯集了美、日、法、英、中五大車系,相關企業600餘家,全中國汽車零部件企業1.3萬餘家;武漢按下了「暫停鏈」,全中國全世界的汽車行業都慌了。手機是另一個例子,鄭州富士康供應iPhone總產量60%以上,富士康「難產」,iPhone全球供應鏈就會斷鏈。
製造業之外,農業災情也很嚴重,因為中國不但是全球最大工廠,也是全球第二大市場。不久前,紐西蘭把剛抓到的100噸活龍蝦全倒回了海裡,因已無處可冷凍囤積;智利的櫻桃等水果堆積如山,全部低價賠本大甩賣。這些都是中國的消費者因供應鏈斷裂,暫停了一個月消費的結果。
當然工業、農業之外,服務業也未能倖免。中國遊客被關在家裡,各國的航空公司、郵輪、酒店、餐館、旅行社都得度小月,度不過就關門。這也是為什麼貨幣及財政政策不是重點,真正的關鍵是在復工復產,以及在這一段期間內,盡一切可能去紓困那些受困企業。
據報導,在疫情獲得初步控制之後,中國大陸已開始對日本、韓國、伊朗、義大利提供醫療物品及醫療專家支援,這也相當於是回報一些援助過中國的友好國家。一場新冠肺炎疫情,充分地折射出全球化大形勢下「人類命運共同體」不再是一個抽象的概念。
聯合報黑白集/副主席之可有可無
2020-03-19 00:54 聯合報 / 聯合報黑白集
國民黨新任黨主席江啟臣宣布黨務人事,不設副主席。圖/聯合報系資料照片
江啟臣不設副主席,據稱是過去副主席都是「酬庸」居多,他不想跟隨陋規。先前的國民黨副主席少則兩人,多則七人;現在江啟臣不設,從避免酬庸的角度看,算是有點新意。
但不設副主席的同時,卻一口氣擺了五名副秘書長;可見,要做的事情仍然很多,可以安排的職位也依然不少。重點就在,這些副秘書長有沒有比一堆副主席更會做事;如果有,那就證明副主席真的應該從「可有」變「可無」。
江啟臣當選後,黨內不免有些人對他嘮嘮叨叨。有人提醒他要謹慎處理兩岸關係,有人提醒他別忘了改革,有人提醒他必須提九二共識,有人要他加強藍軍戰鬥力。江啟臣似乎是慢條斯理型的人物,儘管旁人一傅眾咻,儘管北京的賀電遲遲未至,他慢慢部署黨內人事,然後慢條斯理地在受訪時說出:「我是台灣人,也是中國人。」
江啟臣更大的挑戰,其實還在黨內的統合。五個副秘書長若仍不夠用,他可能需要一兩個副主席來幫他穿梭新舊世代。也有非酬庸的副主席吧!
聯合報社論/非關鎖國:當西方入境者比武漢更具威脅
2020-03-19 00:54 聯合報 / 聯合報社論
中央流行疫情指揮中心表示,今起限制非本國籍入境。圖/聯合報系資料照片
短短數日台灣暴增五十多例境外移入確診案例,政府先將歐、亞六十多國列為三級警戒,昨天又宣布今起限制所有「非本國籍」人士入境,只放行外交、商務等經特殊許可者,所有入境者一律需居家檢疫十四天。正當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四處流竄,這樣的霹靂作法當然是必要手段,否則台灣第一波防疫的績效恐將毀於一旦。
政府昨天之所以宣布對所有非本國籍人士入境嚴加管制,原因是前一天對歐、亞兩洲六十多國的管制,卻獨獨漏掉美洲。歐洲和亞洲的疫情眾所皆知,但美國其實已淪為新的疫情爆發點,美國境內十七日一天即激增一千六百多例,連國防部的五角大廈都淪陷,有卅七人確診。台灣如果只管制歐亞地區,卻僅對美國的三個州設限,美國勢將成一個疫情的大破口,使得病毒藉此路徑源源湧入,後果將不堪設想。
人們都聽過「木桶理論」:由參差不齊的木板組成的木桶,其盛水的容量不是取決於最長的木板,而是由最短的木板決定,因為水會從那裡流走。台灣第一階段防疫的成功,是因為我們最早限制中港澳居民來台,包括十四天內去過中港澳的外籍人士也在禁止之列。在疫情僅局限於中國大陸時,這項措施有效防衛了台灣的國境;但如今西方國家已成為新的疫情震央,美國至十七日已有六千多人確診,晉升為全球第八大感染國,這個破口當然必須迅即堵住。在這種情況下,我國對全球各國宣布同一管制待遇,自有必要。
防疫的入境管制,應該視實際需要隨時調整,其實沒有必要稱之為「鎖國」,因為它的目的是在防堵疫情蔓延以確保國民健康。但從另一個角度看,防疫措施固屬緊急命令,但也應考量管制之必要與條件之合理與否,沒有必要無限上綱。以昨天宣布的入境禁令為例,如果今起所有入境者均需居家檢疫十四天,那麼有什麼必要准許本國國民入境,卻禁止外籍人士來台?原因很簡單:經過十四天的檢疫,即足以過濾帶感染的入境者,我們有必要阻止所有外籍人士入境嗎?
過去兩個月的防疫中,政府遲遲未宣布國家進入緊急狀態,卻下達了不少緊急時期的行政命令。其中,有些引起了「限制人身自由」的爭議,有些引起「違反人權」、乃至合理公平的議論。例如,政府徵召並管制了所有口罩的製造與銷售,卻迄今未能完全解決人們領取口罩的問題。例如,政府宣布禁止所有醫護人員出國,卻遲未對歐洲疫情嚴重國家發布警訊,導致不少國人因旅遊而感染。又如,最近連若干地方政府都宣布禁止師生在疫情期間出國,這又是什麼法令授與的權力?包括將陸配子女分級分等,連領有中華民國護照的兒童都不准自陸返國,這又基於什麼權力?
在防堵疫情的大前提下,有些威權手段固屬必要,但更高明的政府應可以兼顧人道和人權,並適時調整。最新的疫情發展,目前西方國家失控的疫情,危險性已遠遠超過中國,乃至湖北。以武漢為例,十七日的新增確診數僅有一例,低於台灣的十例,或香港的十例,或北京和上海的三例。在這種情況下,滯留武漢已兩個月的數百名台胞,仍不准回台嗎?
這次台灣的防疫成效卓著,已成為不少國家的師法對象。然而,如果這些國家知道台灣的防疫成果是把一批國民丟在武漢不管而取得的,他們仍會欣然讚許嗎?昨天政府宣布的防疫措施,方向正確,但未盡公平合理。如果所有入境者均需隔離,就沒有必要區分本國籍或外國籍;因為「鎖國」不是防疫的最終目的,而隔離則是為了更大的自由。政府目前要思考的,是如何落實隔離檢疫以確保安全,以及如何對外國入境者收取隔離費用並擴增隔離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