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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濟/兆豐案處置要回歸專業
2016-09-27 01:52 經濟日報 經濟日報社論
兆豐銀行遭到美國紐約州金融主管機關(NYDFS)罰款1.8億美元(新台幣57億元),引發社會議論紛紛。但問題真相為何?新政府目前的處置是否得宜?值得深切探討。
從NYDFS的合意令得知,兆豐銀行的缺失為「法遵」及「洗錢防制」兩方面,前者包括紐約分行反洗錢業務由總行人員兼任、與總行的法遵長都不熟悉美國法規、未定期檢討監控可疑交易的標準,以及有些文件沒有譯成英文等。
持平而論,上述法遵的缺失應是大多數國銀面臨的長期問題,因為911恐怖攻擊之後,美國對金融的監管升級到以反洗錢防恐的國家安全層次,也是全球最嚴格者,又涉及聯邦和州政府,導致美國分行的法遵成本極為高昂。而法遵人員必須兼具英文、國際金融實務以及能懂多如牛毛的美國金融法規三項專業才能勝任,故而國銀的海外分行多以超過台灣外派經理的薪資,聘請當地的法遵人才或主管,甚至還花費鉅資委託外部顧問提供法遵等諮詢服務,仍難免偶而誤踩地雷。例如滙豐、渣打、巴黎等歐洲幾大銀行,近年來就因法遵疏失而遭到美國數十億乃至百餘億台幣的重罰。
兆豐招致重罰的真正原因,或可從合意令使用的字眼看出端倪,因為在「疑似」洗錢方面,兆豐銀行在今年3月的回覆中,認為涉及紐約分行與巴拿馬分行的交易,依據美國的洗錢防制法並不需要申報,而此種說法惹火了美方。
問題是,我國銀行業對於金檢機關一向是極為敬畏的,受限於英語能力的紐約分行豈敢和紐約州金檢機關爭辯?合理的推斷,應是紐約分行在今年2月收到金檢報告後,根據所聘請的外籍專家顧問所提意見,才能在短短一個月左右回覆。美方所指兆豐「法遵」能力有限,合理判斷應是外部顧問的專業不足或判斷錯誤。果若如此,兆豐銀行則應當向該等外部顧問追究責任並求償。
其次,美方只是提及兆豐紐約和巴拿馬分行自2013年起兩年往來高達115億美元「疑似洗錢」,但扣除聯行拆借的72億美元,以及報送美方時「誤繕」的烏龍、多了40億美元,其實只有3億美元、共1萬多筆的民間匯款,平均每筆3萬美元有待解釋而已。至此,兆豐在認識客戶(KYC)方面雖有瑕疵,但尚無涉及洗錢的弊端或道德瑕疵等重大缺失。更何況,8月的合意令,竟以4月洩漏的巴拿馬文件,來佐證美方對兆豐3月回覆的不滿有理,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兆豐高層也解釋,發現數字誤植後曾想登報澄清,但擔心繼續惹怒NYDFS,所以不敢說明,顯示也無狡辯的心態。
只是,行政院成立了高層級的督導小組,林全院長一開始說「任務是就各界疑問疑慮,經整理討論後交給法務部、金管會做調查、釐清,而且追查責任沒有上限」,其固有拉高處理層級以彰顯政府的重視程度,但這項任務顯然與「督導」的性質不符。此外,督導小組迄今主要的決定是追究現任、前任首長和董監事的行政、政治責任,卻未在督導海外銀行改進「法遵」方面有所進展,讓金融機構能真正從這堂昂貴的課程中學到教訓,並獲得進益。尤其,目前常見電視名嘴在缺乏具體證據下繪聲繪影,整個案子的討論不僅失焦,更偏離專業,實在需要相關主管機關儘速釐清真相,以正視聽。
此外,也期望專業的金管會能儘速提出具體有效的改進辦法,財政部並謹守公股股東的角色分際,尊重董監行使公司治理。否則無限上綱的政治操作,不只打擊兆豐士氣或傷害形象,遲早也會反噬到操作者自己。
聯合/林全說出了那四個字
2016-09-27 01:52 聯合報 聯合報黑白集
田弘茂的「那四個字」,林全說出了「九二共識」。
立委賴士葆質詢說,因為馬政府主張「九二共識/一中各表」,所以三年前我方能參加ICAO。林全答說,他不瞭解九二共識是什麼內容,但大陸講的九二共識是「一中原則」,不是「一中各表」。
林全的說法,可從兩面推敲。從一面看,是不是因為大陸沒說「一中各表」,所以蔡政府才反對九二共識?或者,從另面看,若大陸也說「一中各表」,蔡政府是否即不反對九二共識?
當林全公開探究「九二共識有無一中各表」之時,原本主張一中各表的國民黨卻爆發了「要不要一中各表」的內訌。面對黨內嚴重爭議,洪秀柱竟然說:「沒有另加解釋的必要。」
兩相對照:林全好像在說,「有無一中各表,要說清楚」。洪秀柱卻說,「不談一中各表,不必解釋」。政治變化的荒謬,竟至於斯。
處此情境,民進黨的因應策略可從兩頭想:一、既然北京和國民黨都否定了「一中各表」,民進黨就更有理由抗拒九二共識。二、倘若九二共識失去了一中各表,那就真的只剩下「反對台獨/一中同表」,那麼,民進黨就更須努力朝「一中各表」找出口,以免窒息。
林全說「大陸的九二共識沒有一中各表」,似乎意識到,「有一中各表的九二共識」是台灣的出路。
國民黨若也丟掉一中各表,兩岸即失緩衝,蔡政府就必須獨自護守「一中各表」的防線。
聯合/若是弱台而強黨,執政的意義何在?
2016-09-27 01:52 聯合報 聯合報社論
民進黨昨天舉行「創黨30 挑戰30」記者會,在台北市中山堂展出包括影像、海報、黨外雜誌等文物。記者胡經周/攝影
明天是民進黨創黨卅周年黨慶,對首度取得完全執政的民進黨而言,這是個意義不凡的日子。但看到蔡英文政府上任後民意支持度急墜的情狀,人們卻不能不擔心:它是否將重蹈首度政黨輪替的覆轍,沉醉於權力在手的美好,卻忘了如何善用政策來建設國家、造福人民?
過去卅年,民進黨承接台灣人民追求民主的動力,促成社會意識與本土在地的結合,衝撞了國民黨的黨國體制,也開啟了社會遭壓抑群體發聲的機會;這些,都是民進黨的「進步」意義。從另一方面看,民進黨激烈的挑撥造成族群對立,不擇手段的鬥爭激化社會對立,杯葛取向的作風阻滯經濟成長,不能與時俱進的反中思維拘限台灣發展空間;這些,則是卅歲的民進黨必須自我超越的事。
三十而立,就一個政黨而言,也不算年輕了。民進黨當年的創黨元老多半已經凋零或退出政治,而如今活躍政壇者則以中壯代居多;掌權的蔡英文總統與民進黨的淵源其實並不深厚。也因此,往前看,下一個卅年,民進黨要變成什麼樣的政黨,老中青世代都必須想清楚。若不能追求轉型,只想留戀過去或原地打轉,甚至靠著前人的勛業和血汗來墊高自己,終將被選民看破手腳。國民黨的衰落,就是最鮮明的借鏡。
我們認為,民進黨有三大根本問題要解決:第一,是政黨的好鬥性格:民進黨長於衝突戰鬥,而短於折衷妥協;工於杯葛阻撓,而拙於建設發展。這樣的性格,是因為長期在野所形成,久而久之,衍生出缺乏總體觀照、無能積極經營的後遺症。其最大缺陷是,即使取得政權,也無法順利善用手中的行政、立法資源來解決問題,動輒破壞體制,企圖推倒一切重來。
第二,是政治視野的侷促:民進黨作為一個本土政黨,擅長地方的經營扎根,知道如何以誠勤服務貼近基層,因此在地方選舉一直握有優勢。但是,在比較複雜的中央決策乃至國際事務上,民進黨卻始終缺乏相應的綜合治理視野和相關能力,在整體和局部的拿捏上常常失準,甚至常常作出討好少數卻違背法制及多數意願的事,這使得它很難以理服人。簡言之,民進黨或可謂完成了「立足台灣」的目標,但卻無法帶領台灣「放眼世界」,因為缺乏寬闊的視野,讓台灣越變越小。
第三,是意識形態與執政現實的矛盾:民進黨執政的目的,是要建立一個新的國家,還是要毀滅它眼中的「外來政權」;是要盡一己之力達成對民眾的許諾,或是要奪取國家權位納為本黨所有;這些,在民進黨不同派系及不同世代中,始終是各不同調。最嚴重的是,在國家認同問題上,論述權一直被少數「獨派大老」所壟斷;而許多民進黨年輕世代似乎也甘於屈從於其政治勒索,卻不敢指出那些老人家的見解其實仍停留在冷戰時代的思維,硬要套在今天的台灣身上,完全不符現實之需。未來四年,民進黨有能力跳脫這些歷史悠長的意識形態框限嗎?
陳水扁締造了史上首度政黨輪替,卻以貪腐作收,並為民進黨留下了「只懂在野、不懂執政」的罵名。如今民進黨再度執政,我們希望它不會重蹈扁的覆轍。不可諱言,在綠營內部,蔡英文堪稱是較具國際視野、且有可能調和中央和地方關係的人,也因此八年臥薪嘗膽能將民進黨重新帶向執政。然而,當她企圖走一條和陳水扁不同的道路時,卻不斷面臨黨內在路線及權位上的拉扯,而她似乎也逐步退讓,這不能不令人擔憂。
年屆三十,已處於完全執政、須完全負責的地位,民進黨也該重新調整自己的定位。我們要提醒的是:作為一個執政黨,唯有能讓台灣變得更強大,民進黨的強大才有意義。就這點看,民進黨還有很大的努力空間;它必須拋棄革命幻想,證明自己有執政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