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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聯合筆記/聯俄制中?還是聯中制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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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合筆記/聯俄制中?還是聯中制美?
2018-09-24 00:20 聯合報 郭崇倫
大陸國家主席習近平與俄國總統普亭,本月11日在海參崴會談。 (美聯社)
「中國人民的老朋友」季辛吉,最近很苦惱。傳言川普民國105年(二○一六年)底勝選後,三次面見季辛吉,請教外交政策;「每日野獸」引用了五個匿名消息來源,報導老季建議,要保持俄羅斯在國際社會的地位,美俄儘快改善關係,來對抗中國。
七○年代,就曾在季辛吉建議之下,美中開始解凍,最後關係正常化,就是為了對抗蘇聯。現在美中俄戰略大三角如果重新調整,美俄結盟,勢必是為了對付崛起的中國。
這個說法沸沸揚揚,逼得季辛吉不得不對外否認,說他其實希望有機會完整向川普陳述他的戰略想法,並說:「這篇報導是個很棒的-小說」。
老季說他希望看到中國大陸成為建構世界秩序的潛在夥伴,「當然,如果那不能成功,我們會處於衝突的態勢,但是我想的只是如何避免衝突,而不是全球找盟友來與中國衝突」。
季辛吉從來不是純粹的學者,他是典型的政治人物,他當然知道美國內部反俄聲浪高漲,此刻宣揚「聯俄制中」還不是時候,所以一定要對外否認;但是他深知深陷「通俄門」的川普,需要把政治劣勢,扭轉為有戰略遠見的優勢。
老季同時也是高瞻遠矚的戰略家,他知道這不是短時間可以實現的,就像「聯中制俄」花了十年的時間才讓國會、民間接受,現在「聯俄制中」恐怕也要花上十年以上。
但是三角關係的另外一方,俄羅斯是怎麼想的?
才剛結束的俄羅斯「東方民國107年(二○一八)」是四十年來最大演習,卅萬部隊的規模,北約稱已是「準世界大戰的動員級別」;類似的演習過去想定是,解放軍入侵西伯利亞,但是這次卻邀請三千多名解放軍參與演習。
這場演習其實是演給美國人看的,習近平參加與演習同步舉行的東方經濟論壇,更證明了俄中之間的戰略合作關係,也反映了他們正遭受美國不同的壓力,中國是來自經貿戰與南海安全的壓力,俄羅斯則是北約東擴與經濟制裁的壓力。
冷戰期間,俄羅斯吃了「聯中制俄」戰略的虧,二、三十年來一直想辦法從中國方面下手,希望能夠調整回來,現在美中緊張,正好提供了千載難逢的機會,可以「聯中制美」。
中俄之間當然潛在有矛盾,俄羅斯遠東地區地廣人稀,早就是中國擴張的前線,莫斯科當然也擔心北京的「一帶一路」倡議,兩國是爭奪中亞和其他地區影響力的持續競爭對手。
現在雖然俄美戰略矛盾大於俄中,普亭與習近平關係融洽,但十年後,沒有人敢保證,普亭的接班人是否還會與他有同樣的戰略觀?俄中之間有幾千公里的國境線,摩擦與緊張勢必是常態。
俄羅斯此刻未必想要與中國軍事衝突,但如能左右逢源,這邊有美國想改善關係,那邊北京拉著不放手,就像中國曾在美蘇之間左右逢源一樣,這將是最理想的戰略安排。
悼一位優秀的外交官…啟誠,我會懷念你的
2018-09-24 00:46 聯合報 馮寄台/前駐日代表(台北市)
我國駐大阪代表處前處長蘇啟誠。圖/嘉義縣政府提供
民國96年(二○○七年),我陪同國民黨總統候選人馬英九到日本訪問,當時為了舉行一場記者會,請駐日代表處協助派一位日文翻譯,這位翻譯就是蘇啟誠。當天啟誠在日文造詣上以及應對進退都表現得從容不迫,讓我印象深刻。民國97年(二○○八年),我奉派為駐日代表,到任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先從處內找一位機要秘書;當時的兩位副代表都向我推薦蘇啟誠來擔任。
跟啟誠共事沒多久,我就發現他不只是為人謙虛、正直,而且機靈守本分,加上精通日文,對日本的政治、文化、風俗都有很深入了解;逐漸的,他成為我在工作上重要的夥伴。
駐日期間我經常到處演講,每一次都會帶著啟誠,請他上台站在我的左後方。如果有些日文詞彙一時想不起來時,就會回頭看看啟誠,他總能馬上就告訴我最正確的詞彙。但我都會先對著台下的日本聽眾說:「我的日文不是很好,所以今天帶了這本有兩條腿的字典」,說完總是引起台下一陣笑聲。
啟誠不只是幫我翻譯日文,同時也會幫我潤中文稿,展現出他極佳的中文底子。當時,在兩岸和解的氛圍下,台日關係急速解凍、加溫,我趁機在日本的五大報投稿,針對台日關係、兩岸關係以及中日關係上替我國立場宣傳;而啟誠在這個過程中,除了經常跟我討論投稿內容、協助我翻譯艱難的中文語句外,每篇文章都會經過他潤稿。
啟誠表面上是個不慍不火的人,實際上非常機靈。駐日訪問地方的行程時,啟誠都會陪我走透透。有一次跟幾位地方僑領餐敘,結束後一位僑領請我到他開的鋼琴酒吧續攤,我原本堅持不去,但這位僑領實在是太過熱情,無法婉拒。到了酒吧,酒水剛上桌,舞台上忽然出現兩位穿著清涼的妙齡女郎;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啟誠已經先站起來走到我身邊當著大家的面說:「大使,明天還有行程,我們該走了」,我當下站起來向僑領們致謝並道別。啟誠知道,駐日代表的言行一定會被放大檢視,因此當他一發現場合不適,就馬上提醒我;我非常感激他在這方面的細心及機靈。
啟誠之後被調回外交部,不久我也退休回到台灣,沒多久他被派去沖繩任處長,期間他也經常投稿地方報紙,且每一篇都會送給我看。在他擔任我的機要秘書期間,外交部長是歐鴻鍊,而他是歐的近親,但他卻始終沒有讓我知道這件事。啟誠是個不靠關係、低調正派、有著高榮譽感的職業外交官。
啟誠擔任沖繩處長時,我曾帶著朋友去沖繩打球旅遊,晚上與僑界餐敘時,每位僑胞都稱讚他是一位親切沒有架子的外交官。後來他轉派大阪後,我打電話恭喜他,並且答應等他安定後,會去大阪找他喝啤酒。不久前,我收到他父母親從嘉義寄來一盒自己種植的酪梨,我發了一個簡訊謝謝他,並且告訴他,酪梨是我太太跟女兒的最愛;他當時只簡單地回了我三個字:不客氣。
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聯絡,從此天人永隔。
啟誠不但是我的得力助手、也是我的好友;他是我看到最認真、最低調、最專業的外交官之一。啟誠的太太是位律師,一對龍鳳胎兒女,一個畢業於建中,一個畢業於北一女,全家都非常優秀;一個家庭美滿、做人正直、榮譽感高、有能力、負責任的職業外交官,就這樣的離開了;我除了為他的家人感到悲傷,也為國家痛失英才感到惋惜,更為我個人失去一個好友感到痛心。
啟誠,沒機會到大阪找你喝啤酒了,我會懷念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