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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家之眼】兩岸協商—有意之士好找 有識之士難求

2023-01-07 07:50 　聯合報／ 張競／中華戰略學會資深研究員

新任國台辦主任宋濤。中新社

新年伊始，中國大陸新任中共中央與國務院台灣辦公室主任宋濤，透過《兩岸關係》雜誌以《攜手奮鬥，共創偉業》為題發表新年寄語，中國大陸官方黨政媒體以高度規格轉述報導，同樣台灣媒體與研究兩岸關係學界人士，都視此為傳送重要政治信號加以解讀。

不過說實在話，此項文稿既然是宋濤接任該職後之起手式，自然就會力求安穩大打安全牌，維持既有政策基調，但確實亦是在字裡行間，顯現出積極打破兩岸現有僵局，試圖解套開創新局之旺盛企圖心。

而在《攜手奮鬥，共創偉業》文中，最能展現此等政治意志辭語，莫過於「我們將堅持以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為指導，全面貫徹黨的二十大精神，全面貫徹新時代黨解決台灣問題的總體方略，堅持『和平統一、一國兩制』方針，在一個中國原則和『九二共識』基礎上，與台灣各界有識之士就兩岸關係和國家統一開展廣泛深入協商。」

台灣社會對於宋濤所發文稿，來自媒體與學界各項公開回應、評論與分析，亦是聚焦在前揭論述；但筆者特別注意到，不論是習近平新年講話抑或是宋濤所發文稿，基本上就不再重提民國一○八年（2019年）1月2日，習近平在人民大會堂，《告台灣同胞書》發表40周年紀念會上，發表重要講話時，所首度提出探索「兩制台灣方案」。

當時習近平雖然公開表達願意同台灣各黨派、團體和人士就兩岸政治問題開展對話溝通；但卻被蔡英文強硬回絕，並順勢作為發動「抗中保台」選戰政治操作主軸起點。如今北京雖然迴避使用「兩制台灣方案」辭語，但卻還是堅持強調「在一個中國原則和『九二共識』基礎上，與台灣各界有識之士就兩岸關係和國家統一開展廣泛深入協商。」顯然針對未來政治協商談判做好準備之意圖相當明顯，更希望深入理解掌握台灣政治情勢變化趨向。

針對宋濤所提「有識之士」，筆者認為北京必須仔細思考，能夠不畏當前台灣針對兩岸交流所刻意塑造之政治肅殺氣氛，冒著被輿論與媒體扭曲亂扣帽子，甚至被司法偵辦糾纏風險，仍然膽敢與北京對話，「就兩岸關係和國家統一開展廣泛深入協商」者，究竟會是「有意之士」還是「有膽之士」？而其中又有誰會是真正「有識之士」？

其實在兩岸政治文化之下，所有在官僚體制服務者都是要面對官場生存之道，如何報喜不報憂？如何明哲保身？如何少找麻煩？其實大家都不必嘲弄對方，天下烏鴉一般黑，真正有識之士所能提出諍言，早就被埋葬在官僚運作逐級上呈過程中，究竟有多少能夠真正保持原貌，沒有被粉飾妝點，順利到達決策高層，其實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事實上中共對台工作體系從來就沒有迴避過與綠營獨派直接接觸，但政治人物在台灣此岸對公眾所演出政治戲碼，可能就會虛假表態，跨過海峽與對台工作體系官僚與特定學者座談對話時，推心置腹掏肝掏肺誠心建言可能性又有多少？所以許多媒體認定宋濤在福建任職時期，確實接觸過多位綠營獨派人士，但其中有多少是話到嘴上留三分，留點交情好做人，其實未見得講出實在話，恐怕兩岸更要仔細思考清楚。

儘管當北京當初不斷強調對台工作要易位思考時，但在端出探索「兩制台灣方案」這道菜時，是否曾經想過要先將「一國大陸方案」講清楚說明白，台灣社會才能夠對回應「兩制台灣方案」產生興趣？兩岸關係發展到現在，假若北京還是不能理解到，若不能夠在當前「互表」暫態有所妥協，就不可能換取未來「一中」恒態之政治承諾，那麼未來能夠在兩岸關係與國家統一發展前景就不會樂觀。

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兩岸執政者都會發生偏聽錯誤；如何能從有意之士與有膽之士，辨識出真正有識之士？兩岸皆須慎思明辨。假若劉備不願三顧茅廬，豈能讓諸葛孔明出山？姜太公寧可繼續釣魚，使願者自行上鉤；朱元璋又是如何禮遇劉伯溫？劉邦禮賢下士才能得天下。

誠然大陸有其優勢與前景可期待，但如何能夠真正找到有識之士，其實真正關鍵在於能否聽得進諍言，能否看清楚主觀意願未見得能夠扭轉客觀環境。有意之士與有膽之士雖有熱情，但卻未見得願意點破殘酷事實，兩岸未來發展情勢，當權者若要追求和平穩定與未來前景，面對歷史都要繳交成績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