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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介正／難如登天 易如反掌
2018-08-05 00:24 聯合報 黃介正（作者為淡江大學戰略研究所副教授）
大陸全國台灣研究會常務理事周志懷上月底在海峽兩岸關係學術研討會（三台會）上，提出「十年內簽署兩岸和平協議」建議。 圖／聯合報系資料照片
大陸全國台灣研究會常務理事周志懷，去年在第廿六屆海峽兩岸關係學術研討會上建議，兩岸應該開始研究「統一時間表」，例如拿出一個「為期卅年的兩岸關係發展的進程表」，引起各界廣泛的討論；今年在同一場合，又提出了十年之內兩岸簽署「和平協議時間表」的概念，並稱可能難如登天，但也可能易如反掌。
雖然周志懷已從社會科學院台灣研究所所長的職務退休，但其發言在涉台系統仍具有相當指標性意義。他連續兩年提出高度敏感的「時間表」概念，究竟是兩岸關係發展已出現客觀成熟條件？還是附和習近平將「祖國完全統一」鑲嵌在「民族偉大復興」中的論述？抑或兩岸正面臨某種急迫感而不得不然？
放在中國大歷史的天下觀中，隔海分治近七十年的兩岸關係，雖未顛覆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總軌跡；但畢竟鑲嵌在西伐利亞合約以降，主權民族國家為單位結構的國際體系裡，過去的分合與現今的統獨，便很難擺在同一個秤砣上權衡。
兩岸將否終歸統一，可以理性研究，也可以情緒論辯，卻實在是不可預知的天機。中國大陸歷代領導人雖皆曾誓言致力實現統一，但也深曉在錯綜的國際環境中與變換的兩岸條件下，完全不可能依自身願望與任期來決斷。
從正能量的角度觀之，兩岸現階段仍有可稱為「沒有對話的共識」，亦即雙方均設定以「和平」為兩岸關係基調，雙方領導人均不希望兩岸關係被內部「激進勢力」掣肘，雙方均需審慎應付美國川普總統難以捉摸的政策手段，所可能敲打出的國際變局。兩岸即便僅為了自身私利，並非沒有可以，甚至需要商議的重大話題。
周志懷「兩岸和平協議」之議，面向廣泛、相對理性，所稱「兩岸結束敵對狀態，在一定時期內規範大陸和台灣和平共處、和平競爭、和平發展的具有拘束力的法律文件」的構想，在兩岸各黨以及學界策論之中，並非首發獨創，然在當前兩岸內外局勢詭譎之刻，確有積極意義。
或論「時間表」過於敏感，或論「答卷未完」無從復談，或論「預設前提」誠為故意，或論「美國干預」實屬必然，關於兩岸能否坐下來商討「和平協議」，論者信手即可拈來上百種困難障礙，因此肯定難如登天；然而將「兩岸結束敵對狀態」向可持續、確立化的目標進行商議，總是比放任「形勢嚴峻」下去要更有建設性。
兩韓以「追求統一」的手段來導引「半島和平」的目的，固與兩岸情況相去甚遠；然南北領導人明知「完全棄核」耗日費時，「美韓同盟」還將持續，仍表達在年內簽署和平協議的意願。兩岸在政治關係終局定論之前，先進行「結束敵對狀態」的研究或協商，對兩岸人民絕非罪惡，甚至將有更玄妙的戰略效果。
兩岸簽署足以行穩致遠的和平協議，著實難如登天，惟倘雙方當局皆有意願，雙方人民多認有利，先坐下來談則易如反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