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6月15日 星期六

嚴震生/那些年一起讀夜間部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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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震生/那些年一起讀夜間部的日子


2019-06-14 23:35 聯合報  嚴震生(政治大學國際關係研究中心研究員)
台北市過去知名高中曾設有夜間部。圖為建國中學。 記者王騰毅/攝影

九年國教前,小學畢業生需要聯考方能進初中。在僧多人少下,不少著名中學還增設夜間部,我就是當年聯考榜上有名,但成績不盡理想,被分發到夜間部學生。高中讀夜校,有些是因為家境清寒,白天要上班或打工,來減輕家庭負擔,我們則不是這類族群。
夜間部顧名思義,乃是使用日間部學生下課後時間上課,但和上班族晚上進修不同,下午開始上課,否則時數絕對不夠。為了讓學生一周仍有一天假,許多學校是周日上課,周一休息。我的學校,為考慮學生周日還能夠和家人相處,選擇周日放假,但周六則是從中午開始上課。
我在夜間部,感到最棒的,就是不需早起擠公車。通常早上可睡到十或十一點。晚起原因,當然是因為晚睡,從學校回家後,先吃宵夜,然後寫作業,洗澡完繼續讀到半夜兩、三點才睡覺。如果遇月考,可能讀得更晚,這時肚子又餓,就到門口麵攤吃陽春麵,算是對自己的獎賞。
日間部學生參加升旗典禮,夜間部學生則負責降旗,學校活動也都照常參加不過由於上課時間自下午三點半開始,因此在家吃完中飯後,會先到有桌檯的同學家打撞球,因為聽父母說外面的彈子房是小太保聚集地,容易學壞。事實上,同學中不少人與道上朋友有接觸,教室內也有不少彈簧刀,藏在國父遺像後面,逃避訓育組長趁降旗時間進行的搜查書包行動
在當年有髮禁時代,學校有個規定,每兩周固定檢查頭髮一次。這是學校為了方便,統一在同一時間進行,我注意到同學頭髮長的速度不一樣,有些兩周已經有些長了,但有些兩周沒有長多少,因此這項兩公分以下要求,有些不合理。若是忘了剪,或像我這種具叛逆型格不願剪的(我認為我在替家裡省錢),訓育組長就拿剪刀在頭上剪兩、三個洞,但戴上船型帽後又看不到,因此繼續抗拒。這種不在乎態度,讓組長相當生氣,乾脆在船型帽無法蓋到的兩側挖兩個洞。我仍然不在意,最後只好抓到學校旁理髮廳,強迫剃成光頭。五十年後的今天,回想當年不齊整的頭髮,在這幾年竟然曾一度流行,我是走在時代的尖端。
在夜間部,我就注意到學校採取的差別待遇。同樣的淺藍色制服,日間部學生姓名,繡的是深藍色,我們則是繡金黃色,就是要提醒別妄想假冒日間部。不只如此,學校統一舉辦模擬考,前六志願學生姓名,會張貼在布告欄的榜單。不過,學校會在夜間部學生名字加一個小圈圈,而小圈圈出現機會非常少,且少有能夠上到第一志願。我當時認為學校處理方式,是看不起我們,但回過頭來看,或許有激勵作用,或許「有為者,亦若是」。
對那些曾經教導我們這些令人頭痛學生的女老師們,有些才剛從師範大學畢業、從來就是循規蹈矩的有志教育工作者,她們可能從來不知道調皮學生心理想什麼?會做出什麼樣壞事,辛苦了。
(作者為政治大學國關中心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