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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濟/大陸拚經濟 須跳出流動性陷阱
2016-08-07 02:47 經濟日報 經濟日報社論
當市場普遍還在憂心大陸經濟將持續下行之際,大陸官方公布今年第2季經濟成長率為6.7%,與上季持平,超出大家的預期。大陸官方稱是因前期寬鬆政策,信貸擴張發揮了作用,不過,大陸央行積極運用各種工具保持市場流動性寬裕,實體經濟成長動能卻仍積弱不振,寬鬆貨幣對經濟的提振作用究竟有多大,各界議論紛紛。
為了扭轉經濟下行趨勢,自去年以來,大陸央行先後下調銀行存款準備金率、基準貸款利率各六次,並運用各種政策工具調控市場流動性,結果出現信貸數據異常現象。資料顯示,狹義貨幣M1(即流通中貨幣加上活期存款)高速成長,漲幅從去年3月間的2.9%,逐月快速增加至今年6月高達24.6%,創下六年來最大增幅,但同期間,大陸經濟成長速度卻沒有明顯提升。M1增速與經濟成長背離的現象,在大陸過去20年間從未出現過。
此外,過去一年多,廣義貨幣供給M2(即M1加上儲蓄存款)的成長率則一直維持在12%左右,跌破2013年的水準,也未達到政府設定的目標,且與M1漲幅的差距逐漸擴大。
M1與M2增速差距擴大且背離經濟成長的異常現象,顯示大陸所增加的貨幣,大部分都被存入銀行成為活期存款,而沒有導向投資。今年1-6月大陸製造業投資較上年同期成長3.3%,是過去十幾年來最低;同期間,民間投資漲幅更小,僅2.8%,較上年同期減少8.6個百分點,可見企業的投資意願相當低迷,大陸試圖透過增加貨幣供給提振經濟成長的效果並不彰顯。
大陸央行注入大量的流動性,民間企業不為所動,寧可囤積現金,投入短期、高收益儲蓄產品,或進行財務投資,不願意投資實體經濟,究其原因,主要是因投資報酬率偏低且不斷下降,其次是政策的不確定性增加,例如同時追求結構性改革和穩增長目標造成政策矛盾、宏觀調控政策反覆、人民幣匯率波動等。因此,有專家形容,寬鬆的貨幣政策無法提振企業投資意願,大陸似乎已陷入某種程度的「流動性陷阱」。
短期內,期待民間投資快速反彈回升,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因為目前實體經濟投資報酬率仍繼續滑落,同時經營環境不確定性有增無減,企業觀望的心態不變,加上經濟基本面乏善可陳,銀行業不良貸款迅速增加,銀行業界瀰漫著惜貸氛圍。
關於外需,由於國際金融市場波動加大以及大宗商品價格低迷等問題仍困擾全球,全球貿易增速停滯不前,大陸出口衰退之勢短期內很難逆轉。日前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指出,全球製造業採購經理人指數(PMI)仍低於榮枯線50水準,在英國脫歐、國際保護主義上升之際,全球經濟成長前景面臨的下行風險已明顯上升,因而再一次下調今年全球經濟成長預測。
面對國內外經濟情勢諸多不確定性,下半年大陸經濟工作或將以「穩增長」為優先,而「穩增長」的工作重點則在於擴大總需求。7月底,中共中央政治局召開會議,政策基調儘管仍是「積極的財政政策和穩健的貨幣政策」,但由於近期以來企業已然陷入「流動性陷阱」,貨幣政策的擴張效果極不確定,政治局會議又罕見地提及「抑制資產泡沫」,顯示貨幣政策進一步寬鬆的態度將更謹慎,因此,短期內或將更重視發揮財政政策的作用。
現階段採取激進減稅的空間不大,較有可能的是稅制結構調整,其中,房產稅改革、企業所得稅減免等是值得關注的領域。此外,實施積極的財政政策還可考慮從增加政府債券發行,提高財政赤字著手。今年穩增長專項建設基金規模將達1.3兆人民幣,主要針對重點基礎建設項目,如防洪工程、城市地下綜合管線,以及攸關民生的基礎設施等,都是台商可以留意的領域。
聯合/為國而賽,太沈重
2016-08-07 02:47 聯合報 聯合報黑白集
中華女子隊曾在兩年前仁川亞運女團奪金,但今年奧運謝淑薇卻因教練風波鬧得沸沸揚揚。 聯合報系資料照片
里約奧運璀璨開幕,同一時間,台灣卻籠罩在網球好手謝淑薇罷賽的雲霧中。謝淑薇接連發出重砲,宣布「全面退出台灣網壇」,又稱「永不接受國家徵召」,如此氣焰衝天,也暴露她失去的運動精神。
不想為國家出賽也就罷了,謝淑薇難道也不想為自己熱愛的網球運動而戰嗎?當代表團成員都已進駐選手村,謝淑薇卻在那裡大發無名火,把四年一度的盛事搞得烏煙瘴氣,讓人掩目。她也許承受了許多委屈,但用個人情緒來汙染其他選手的士氣,甚至害雙打搭檔失去出賽機會,都是不符運動精神的自私表現。
看謝淑薇的措詞,所有怒氣幾乎全針對國家而來。一般運動高手要退休,只會說告別「體壇」;而謝淑薇則指名道姓要退出「台灣網壇」,一副從此與台灣割袍斷義的姿態。她甚至嗆說,「我不是國家養大的,我是民間養大的」;但國家也好、民間也罷,不都是台灣資源嗎?
謝淑薇高調退賽,多少也折射了政府和奧委會的官僚本位,因此雙方一再為資源分配爭執不下。事實上,教育部上月將奧運金牌獎金一舉提高到三千萬元,即充分說明其投機心態。對平時的運動缺乏耕耘,卻只想利用「重賞」讓國家沾光,這種急功近利對全民運動有何助益?
今年奧運出現一支由十個不同國家難民組成的「難民隊」,他們雖失去國家的眷顧,卻仍為追求體能的極致而參賽。沒有國家亦不怨尤,謝淑薇不妨想想。
聯合/問院長,「我自願」是什麼史觀?
2016-08-07 02:47 聯合報 聯合報社論
教育是「百年樹人」的大計,這是人盡皆知的道理。但是,回顧近年台灣的教育政策和改革,除了「鬆綁」二字,不見注入新的時代或文化價值;就連爭議激烈的課綱,似乎也只剩各說各話的「史觀」分歧,別無其他。如果每八年政黨輪替,教科書就要來一次史觀的大翻盤,如果台灣人連「我是誰」都充滿困惑,又如何教育下一代客觀分析、反省批判乃至創新發明的能力?
這次的課綱爭議,主要是馬政府時對課綱「微調」所引發;其中,又以歷史課綱中關於日本統治時期的定位為主要焦點,這當然又與藍綠政黨各自的統獨立場有關。問題是,就課綱而言,我們要如何撰寫及面對歷史呢?是要隱藏自己的失敗、誇大自己的成功呢?還是為了自己的政治目的,對歷史移花接木進行美化或醜化呢?除了尊重多元的歷史記憶,還有什麼其他可貴的價值呢?
事實上,課綱審議的重點,不應只是多元史觀的平行呈現,也不只是多元文化的互相尊重,更要檢視論述邏輯是否嚴謹,是否與現實社會的觀察圓融契合,是否前後沒有矛盾扞格。如此,才不至於寫出一套顛倒是非、破綻百出的課綱,把孩子弄得一頭霧水,又達不到教育的功能。
美國的教育課綱,之所以「演化論」佔絕對優勢,並不是因為創造論支持者的歷史記憶不深刻,而是因為創造論沒有辦法對許許多多的生命現象提供圓融的解釋。也因此,課綱的審議,檢視其論述的圓融,恐怕比尊重多元更重要。如果只是要多元尊重,那麼,各行各業販夫走卒都應當參與課綱審議。但是若要檢視推理思辨的圓融,找學生審議課綱的不恰當,就非常清楚了。
進一步說,現代社會永遠有許多不同的看法,教育不是要把這些龐雜的見解灌輸給孩子,而是要訓練他們有自行梳理、分析的能力。台灣社會之民粹,就在於政治人物幾乎沒有能力在思辨深度上說服別人,最後只好淪為「輪流向不同群體道歉」的形式。
行政院長林全稍早在立法院答覆慰安婦問題時說,「有些慰安婦是自願,有些是被迫」,這樣的回答,就完全反映了「只有多元、沒有深度」的民粹弊病。表面上看,「有人自願、有人非自願」當然是可能並存的兩種不同歷史記憶,也是兩種平行的多元史觀;但稍一深思,便知不是如此。
借高利貸的人幾乎都是「自願」去借錢的,而民法二○五條之所以禁止自願借款的高利貸,就是因為當事人自己所謂的「自願」,背後往往背負著許多違反基本人權的無奈。所謂「自願」,應當是指人在擁有充分自由的情境下,說出「我願意」三個字;但是,借高利貸的人往往卻是處於極大的經濟壓迫下,所以國家不能接受「借高利貸是自願」的觀點。
同樣的道理,在殖民統治的情況下,被殖民者的人權是受到壓迫的,他們並未被賦予「人生而平等」的權利。也因此,即使當他們聲稱「我願意」時,代表的恐怕是一種心痛的無奈,或者根本未曾意識到自己有拒絕權利。尤其是在日本的高壓統治下,被殖民的台灣底層婦女,要說她們有多少自由意志可以抗拒日本軍方的強徵,恐怕值得懷疑。在這樣的情況下,要強稱慰安婦有多少人屬於「自願」,有什麼人道史觀的根據?
隨著時代的進步,人們可以用新的觀點來檢視並反省歷史。但日本的殖民統治或國民黨的威權統治,都不會因此而減少其錯誤之責任。在人權價值面前,也不會因為有人說慰安婦是「自願」,讓日本的侵略與強徵作為合法化;那麼,林全的「自願說」到底所為何來?如此是非不分,反映的又是什麼史觀?
學生要審查課綱固不可思議,但政治人物自甘淺薄,貽誤教育,實更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