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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志／空洞的美術館
2019-07-24 00:00 聯合報 李清志（實踐大學建築設計系副教授）
台南市新建的台南美術館二館今年一月開幕。 圖／聯合報系資料照片
記得年初前往韓國首爾旅行，參觀仁川機場旁新開發區「Paradise City」，那是一座融合旅店、賭場、購物休閒中心園區，令我驚訝的是，整個園區，竟然擺放的都是世界一流的當代藝術作品，包括草間彌生、KAWS、Jeff Koons、Damien Hirst等人的。雖然是私人園區，卻有著國際級的藝術收藏，令人不得不對韓國企業另眼看待。
暑假前往台南小旅行，特別住在友愛街旅店，因從客房窗戶望出去，剛好可以看見新完成的台南美術館二館。這座有著白色屋頂的美術館，由日本建築大師阪茂所設計，造型堪稱前衛創新，內部通透挑空，與其在法國梅斯設計的龐畢度藝術中心分館，有異曲同工之妙。
原本非常開心文化古都台南有一座嶄新美術館，但是買票進入後，卻覺得十分空洞，有些失望！因為整座美術館，除了建築空間充滿戲劇性外，幾乎看不到什麼令人驚豔的代表性藝術作品，我只好看看建築、喝喝咖啡，帶著些許落寞離去。
有些人說，反正先有建築，藝術收藏品慢慢再添購就好。但這種先有建築硬體，再添軟體藝術品觀念，已落伍了！過去美術館建築設計，確是先有硬體，再將藝術品放入；但是現在美術館建構概念，則是在設計建造過程，就讓建築師與藝術家合作，討論如何讓藝術創作與建築空間融合，達到最佳呈現效果。
事實上，華裔建築師貝聿銘當年在設計華盛頓東廂美術館時，就已經在草圖上設想藝術品的位置，例如門口要放亨利摩爾的巨型雕塑，內部天窗下要吊掛亞歷山大凱德作品等；安藤忠雄設計的地中美術館，妹島和世設計的金澤廿一世紀美術館，也都是在建築設計時，就與藝術家密切合作，讓藝術創作可在美術館中完美呈現。
或許對於台南美術館而言，能夠找到日本建築大師，蓋出一座世界級美術館，已是很艱難的任務；也或許蓋完硬體後，已經沒有太多經費可購買藝術品，實在不應該苛責他們。但是一座美術館若只有硬體，而沒有精彩的收藏或策展，就好像空有美麗軀殼，卻沒有靈魂存在般。
台灣公共建設的落成，經常被視為是施政的重要政績，所以常常趕著完工，不管是不是真的準備好，就急著剪綵開幕，美術館硬體建築趕工都來不及，更不要說安置適當藝術品，充實美術館內涵。你很難想像，如果畢爾包古根漢美術館沒有正門 Jeff Koons的「狗狗」作品、青森縣立美術館沒有奈良美智的「青森犬」、直島沒有妹島和世的「大南瓜」，或是金澤廿一世紀美術館沒有Leandro Erlich的「游泳池」，那麼這些美術館就不再是夢幻美術館了！
我們不一定要有草間彌生、奈良美智、或是KAWS的作品，但是一座夠水準美術館定要有與空間搭配適切藝術品展出。其實阪茂所設計的台南美術館二館，非常適合展出大型當代藝術作品，台灣也有許多前衛、厲害的藝術家，他們的大型作品都適合擺放在台南美術館二館內，甚至可策劃建築師坂茂先生的建築展，這些都可成為這個新美術館的吸睛焦點。期待著台南美術館二館這座美麗建築，將來也出現大家一定要去看的鎮館之寶，或是令人驚豔的策展。
（作者為實踐大學建築設計系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