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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家之眼】俄烏戰爭：何事讓俄總統普亭坐立難安？
2022-03-06 09:47 聯合報 / 劉明德／四川大學前副研究員
有富商祭出重金懸賞普亭的「項上人頭」， 普亭（右二）和土耳其總統厄多安（右一）交談時，保鑣在一旁警戒確保普亭安全。美聯社
凡是看過3月3日，俄羅斯總統普亭對著他的安全委員會談話的影片的人都能察覺到一件事情，這時的普亭不像往常的自信從容，反而是緊張嚴肅、坐立難安、愁容滿面，他講到一半，突然起身，整理了西裝，又坐下來，才把話講完。那麼，為什麼普亭會出現這樣怪異的動作呢？
最重要的原因當然是戰事不順，未能像預期那樣輕鬆快速的拿下烏克蘭。根據烏克蘭聯合部隊作戰總部所截獲的機密文件顯示，克里姆林宮在今年1月18日就批准打烏計畫，而於2月20日行動，並預計以15天的時間拿下整個烏克蘭。
然而，從2月24日凌晨開戰至今（6），已超過10天，然而，戰況膠著，俄軍補給不順，傷亡不輕，閃電戰術顯然破功。根據烏克蘭軍方3月4日公布的戰果顯示，自俄入侵9天以來，共有251輛戰車、939輛裝甲運兵車，33架戰機遭到摧毀，還殲滅 9,166 名敵軍，不過俄羅斯方面一直避談戰損。
第二個原因：打烏並未獲得俄羅斯人廣泛的支持。如果連自己人都不支持打烏了，這場仗還能贏嗎？這或許能說明為什麼出現戰況膠著，也能說普亭心神不寧的原因了。到底有多少俄羅斯人想打仗？恐怕只有普亭一個人，他的高階將領、他的軍人、他的外交官、他的人民都不想戰爭。
根據俄國民調機構列瓦達中心（Levada Center）的調查，捲入戰爭是俄羅斯人最大的恐懼之一。開戰當天傍晚，就有成千上萬俄羅斯民眾無視警察威脅，上街高喊「不，不要戰爭！」對許多俄羅斯人來說，普亭打烏完全是瘋了，尤其他們是同一個民族。
第三個原因：俄軍士氣低迷。目前的俄軍很難說有什麼士氣，畢竟沒有深仇大恨，怎麼可能有士氣！從被俘虜的年輕俄兵口中得知，許多士兵不知道要上戰場，以為只是參加演習，也不知道為何而戰，這種情況與烏克蘭人民保衛烏克蘭的領土與自由的強烈意志形成了鮮明的對照，這就很好的解釋了為何俄軍向基輔挺進，卻又幾乎停滯不前的原因。
第四個原因：錢夠燒嗎？打仗不只是打士氣，也是比燒錢。光有士氣卻沒有錢，當然是支撐不了多久。根據烏克蘭情報顯示，俄羅斯打烏克蘭每天要花掉約 5,600 億新台幣。俄羅斯有多少錢可以燒？
何況，目前，俄羅斯央行以及部份銀行已經遭到 SWIFT 國際結算系統的移除，無法使用自己豐厚的外匯儲備購買進出口商品。再者，就算俄羅斯有錢，也因為遭到國際制裁而買不到武器的關鍵零件，這就意味著俄羅斯這場仗打不了多久，普亭能不憂心忡忡嗎？
第五個原因：擔心被自家人推翻。要是俄烏戰爭陷入膠著，成千上萬俄羅斯官兵陣亡、經濟遭到重創、人民生活困難，很可能出現俄羅斯軍方與政治經濟菁英在擔心國家命運安危與自身利益不保之下，推翻普亭。
日前已有俄羅斯富商科納尼欣（Alex Konanykhin）祭出100萬美元懸賞普亭的「項上人頭」；這恐怕也是普亭與他的幹部開會時，至少維持四公尺「社交距離」的原因，即害怕遭到下毒或暗殺。
第六個原因擔心自己在國際上孤立無援。普亭不會忘記，習近平當著他的面說：「普京總統是我最好的知心朋友」，普亭也不會忘記，就在今年年初中國外長王毅才表示：「中俄戰略合作沒有止境，沒有禁區，沒有上限」。
而且，北京冬奧期間，習普才簽署了《中俄聯合聲明》，中共官方還以「上不封頂，不斷攀登新高」形容兩國關係，會談中，習普兩人還重申，「任何損害中俄利益、離間中俄關係的圖謀都註定失敗」。
如此緊密的盟友，在俄羅斯出兵烏克蘭之後，北京在聯合國安理會投棄權票、中國銀行新加坡分行停止俄羅斯石油的交易融資、由中國官方主導的亞投行宣佈暫停在俄羅斯、白俄羅斯的相關業務，凡此等等，無不讓普亭心涼涼，究竟習近平可不可靠？如果習近平不可靠，那就會造成普亭在國際間的孤立無援，即使普亭有再強的心臟，恐怕也不得不停了！
【專家之眼】龐培歐來訪內幕曝光之深層思考
2022-03-06 10:41 聯合報 / 張競／中華戰略學會研究員
美國前國務卿龐培歐在台北君悅飯店發表專題演講，媒體披露駐美代表處外交公務電報內容，引發陣陣風波。記者余承翰／攝影
美國前國務卿龐培歐受邀來訪，遭致媒體依據駐美代表處外交公務電報內容，曝光其來訪目的係為爭取政府所經營退撫基金，投入與其關係密切之商業投資機構。此事旋遭外交部透過新聞稿表示，相關報導擅自惡意揣測龐培歐來訪意圖，刻意模糊焦點，企圖醜化友臺人士，報導評論有失公允，對此至感遺憾。
但外交部卻同時在新聞稿中聲稱政府鼓勵外資來臺，並且表明擴大國際商業連結，厚實我經貿基礎，因此適時將合作機會陳報國內相關機構參考研議，本來就是外館所負責經常性業務。假若認真細讀字裡行間，其實就可看出，外交部並未反駁新聞來源真實性，而只是另行提出詮釋說明，並且試圖扭轉社會公論對此事所產生之負面觀感。
隨後國家發展委員會加碼跟進，對外回應指出，遭致媒體曝光公文係於民國110年7、8月間，由外交部來函轉知投資資訊，並經評估討論早已簽結，並堅稱該案與龐培歐本次來訪無關，國發會認為將該案與龐培歐來訪連結實屬不當。但卻同時在回應時證實國發會主委龔明鑫雖曾與龐培歐會面，但仍堅稱僅就整體國際經濟情勢交換意見，並未討論任何投資事項。
但就此事表態最為強烈者，其實就是來自閣揆，針對媒體報導龐培歐來訪涉及投資案，從而批評政府繳交政治保護費，蘇貞昌痛斥此說法為惡毒謠言。但從後續再度曝光之外交部接見外賓會談參考資料顯示，龐培歐為特定商業機構穿針引線，與我協商投資過程以及國內政務首長參與相關活動狀況，顯然是與綠營政務首長與公務體系回應說辭有所矛盾。
其實就龐培歐來訪行程安排觀察，其與國內政商領袖及企業鉅子確實透過不同社交活動有所互動，同時更有不對外公開私人行程會晤商業高層人士，因此其來訪確實另有目的，能夠在來訪時一石二鳥兼顧多方，本來就是天經地義，龐培歐目前並無公職身分，順道辦事圖謀私利並無不可，吾人倒也不必對此諱言，甚至閣揆要對此惡言相向，實在沒有必要。
此事在表面上看起來雖是風波平息，但事實上未來卻有可能還是暗潮起伏，甚至還會產生後遺症，吾人必須對此深入思考，絕對不可認為該案已雨過天青，能夠是船過水無痕，不會存在任何後續政治效應。
首先必須指出，過去數十年來，我國處理對美國關係，透過本身經貿實力，刻意針對重量級政治人物，藉由政策性採購或是投資合作，替對方製造政治業績，為其鞏固政治票房，其實是各方心知肚明事實。
只是整體運作手法相當練達，搭配合理包裝，並且適度對外公開，不但能夠營造對美外交聲勢，更可避免讓人產生負面觀感，不會另生枝節。對比目前綠營國安團隊與外交政務首長處理此等敏感議題手段如此粗糙，內幕曝光後又態度如此強硬，真是會讓整個事情弄巧成拙。
其次外交部利用目前龐培歐仍然在野身分，運用前述模式增加情誼，此為標準“燒冷灶”手法，實在並無不當。但此種策略必須多方下注，絕對不能夠順了姑意卻失掉嫂意，更不能讓拉攏對象遭人側目，並且在過程中產生爭議，否則就會變成對方之政治負債，反而會有損其政治動能，並且幫其對手在製造日後政治攻訐彈藥，搞到適得其反。
不過當本次龐培歐來訪涉及商業利益曝光到此程度後，證實我方處理此等外交敏感問題保密能力顯然不足，龐培歐本人不會對此毫無感受，日後必然會在與我應對過程上充滿戒心。同樣其他美國政壇人士亦會有所警惕，甚至要與我駐美代表機構保持距離，避免與我對話內容遭致曝光，變成政治醜聞影響其政治票房。
特別是外交部所擬會談參考資料外洩，簡直就是掀出底牌，曝露我方對於龐培歐未來政治前景所做判斷，不論於龐培歐本人來說，或是對其潛藏政治敵手而言，都是極度重要資訊，可以透過此等資訊掌握龐培歐本人以及與其有關之商業集團，在臺北政壇高層眼中，究竟具有何種份量，由此在對美外交上所可能產生負面效應，更是難以估計。
最後必須提醒，面對此次外交機密曝光事件，重點不是在擺平國內負面評議聲浪，而是在外交應對上如何善後。當美國政壇重量級人物或是政治市場潛力股人士，認為與臺北打交道充滿風險，往來內容隨時會被曝光，請問將來在華盛頓政治圈內搞臭名聲後，我們如何能夠透過某些雙方互惠手法來鞏固對美關係？
美國政治人物離開政壇在野期間內，為商業機構進行遊說拉線，其實是可以擺在檯面上進行活動，愈是透明公開愈表示經得起社會檢視，只要在政府招標或是投資審議過程中，能夠保證公平合法，反而更能夠彰顯出我國經貿科技實力不容忽視。將整個過程搞到極度神秘，被媒體公開資訊社會開始詰問時，搞到氣急敗壞去否認，並且惡言惡語地反駁，其實更會傷害政府希望交好爭取美方政治人物之個人形象，對於其未來政治票房產生殺傷效應。
政府必須理解，龐培歐來訪就算是爭取投資，說實在話，只要做得不是傷天害理生意，其實根本也是光明正大理所當然。政商關係是現代社會本來就存在事實，吾人真的是不必那樣假道學；假若臺灣本身沒有那個身價，美國也不會到現在還抓著臺灣不放，捨不得放掉這張臺灣牌。現在從處理問題到這種水準，真是證明綠營應對此種外交議題，還真不是那個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