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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維公／多巴胺治國
2021-01-02 03:13 聯合報 / 劉維公（東吳大學社會學系副教授）
政府持續增加社群媒體的經費預算與宣傳動作，甚至出現現今「小編治國」的亂象。 圖為行政院長蘇貞昌2019年2月在臉書貼出「行政院小編團隊」照片。 圖／取自蘇貞昌臉書
史金納（Burrhus F. Skinner）是著名行為主義心理學家。當他還是哈佛大學研究生時，就發明得以進行行為操作制約的實驗工具，大家俗稱的「史金納箱」。這箱子是簡易的設備，裡面有一個拉桿、訊號燈與食物出口。史金納把老鼠放進箱子裡，每當老鼠壓下桿子，就會有食物掉下來。最初，老鼠只是無意間碰到桿子，看到食物突然掉出來。很快的，老鼠懂得只要壓下桿子就有食物可以吃。史金納發現，操作制約（operant conditioning）是動物的學習方式，也是人類學習的基本原理。
史金納行為主義的學說理論現在已經變成是社群媒體經營者用來制霸天下的葵花寶典。史金納的變量獎勵（variable rewards）概念，亦即類似玩吃角子老虎，賭徒希望獲得意料之外報酬的心理制約設計，進化成為業者的誘導科技（persuasive technology）。我們的手機就是史金納箱子，每一個提醒、分享、按讚等，就像是增強行為的食物，讓我們像受測的老鼠一般，養成隨時想要打開社群媒體的行為習慣，殷切期待從臉書、IG、推特、YouTube、到 Line 等所傳送過來的內容。
設計出一個會讓使用者上癮的平台，原本就是社群媒體經營者追求利潤的貪婪目標。它讓社群媒體成癮成為現代人嚴重的文明病，全球有二點一億人深受此一症狀的煎熬。全球目前有卅八億活躍的社群媒體使用者，占全球人口的百分之四十九。
說起來就是如此誇張，社群媒體成癮的原因，跟吸菸和吸毒上癮同出一轍，都是因為大腦負責傳遞興奮與快樂信息的分泌物：多巴胺。社群媒體的內容，會增加大腦的多巴胺濃度；在分享與按讚的多巴胺刺激循環下，對使用者產生一種近似毒癮的效應。
如何降低社群媒體成癮者的數量，是當今人類社會所面臨非常急迫的心理健康課題。然而，我們的政府不僅未採取積極相對應的有效政策作為，反而卻是持續增加社群媒體的經費預算與宣傳動作，甚至出現現今「小編治國」的亂象。
越來越多的政客與政黨，想要像川普一樣，透過大腦的多巴胺獲取政治利益。他們使用社群媒體，並非是為了要跟社會大眾理性溝通公共議題，而是企圖制約其支持者，綁架這些群眾的注意力。一旦公民變成是史金納箱子裡的老鼠，對社群媒體內容上癮，政客即可為所欲為，遂行其民主獨裁的統治模式。
社群媒體正在傷害全球的民主政治，它讓政治走向更極端化、更法西斯化。我們應該制定最嚴格的規範，限制政府、政黨、政治人物等使用社群媒體的範圍。然而，對於現今眼裡只有選票的政府而言，為了維持政治勢力，當然是要繼續餵食支持者社群媒體毒品。行政院前發言人丁怡銘事件不會是最後一個，一定還會有更多丁怡銘危害台灣民主政治發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