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3月20日 星期日

星期透視/產業政策:政府不是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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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透視/產業政策:政府不是球員


2016-03-20 03:18 聯合報 薛琦/東吳世新大學講座教授

每隔一段時間,該以什麼政策推動產業發展,就會被提出來討論。這裡有三個故事,且做野人獻曝。
策略性產業
一九八○年,獎投條例實施廿年將修正,又當時的傳統出口產業也到一個高峰,因此對受獎勵產業是否該限縮,曾提出發展兩大、兩高、兩小六條件說的策略性產業。這六個條件,辭藻華麗,但經不起考驗。首先,二大指市場潛力與產業關聯效果大。要了解產業市場潛力,查貿易資料一目了然。政府如看得到,難道民間就看不到?在五○、六○年代,連鎖效果在經濟學上很紅但也有爭議。它是說在產業發展中,有些產業會用其他產業的產品當做原料、零件或半成品,像汽車業及最近被提到的航太業,如果這些產業先發展起來,就可帶動相關零組件業發展。紅色供應概念也源自於此。
再來就是像鋼鐵、石化,或今天的雙D產業,幾乎所有產業都會用到。如果先有這些基礎工業,當然有助下游產業發展。可是這些產業生產必須達到相當規模,而台灣市場開放程度高,國外還有反傾銷的壓力,這些產業發展不能只靠國內市場,政府也不能明目張膽提供補貼,只有靠自己的競爭力。何況即使有了競爭力,如果上下游產業不具比較優勢,也無從發展。
兩高指的是附加價值與技術層次高。產業的附加價值占產值的比率,跟它垂直或水平整合程度成正比,但恰巧又跟國內外產業市場的分工成反比。換言之,若大家都要整合,那就不要貿易了。其實,像蘋果公司這些企業創造的附加價值都不在製造端,那是不是就不要製造業了?至於技術層次的提升,多來自研發,如此何不直接獎勵研發,而不是產業。
最後兩個指標很容易理解。如果有風險小但報酬高的投資,那還要政府指導嗎?至於哪些是高汙染產業,是如何訂汙染標準及防治執行問題,不是產業本身問題。
一位值得敬佩的企業家
卅年前,經濟情況很不好,為求突破,在行政院下成立由產、官、學組成的經濟革新委員會,下設五組,產業組召集人是王永慶先生。記得第一次產業組的委員會議中,委員都是各業界龍頭,談的都是自家產業;主席感到以後開會都如此,那就請委員回去寫報告就好了,因此說:「我們以後的發言都不講自己產業與公司的事。」頓時鴉雀無聲,但也都敬表同意。這個原則一直遵守到開會最後一天。我看到一個了不起企業家的風範。
政府的角色
在五○到七○年代,政府採行強而有力的手段協助產業發展。當時國內市場是封閉的,供給不足,很像賽伊法則講的「供給創造它本身的需求」。誰能獲得資源,大概都有利可圖。但經濟發展最缺的是企業家,政府當時所作所為到現在還繼續發光發熱的,就是培養了無數企業家。有次學生問,如果產業發展需要政府,那麼政府的角色是什麼?
突然想起,出現在NBA球場上有球員、教練及裁判。全場飛奔,最賣力,決定最後勝負的是球員,調兵遣將的是教練,但賽程中權力最大的是裁判,只要哨聲響起,大家都要聽他的。裁判球技肯定不佳,卻熟悉球賽規則;他的工作是,對誰贏球不能有定見,讓球員守規則,且盡情發揮,讓觀眾看得過癮。
球員(隊)是廠商,觀眾是消費者,那麼你覺得政府像誰?


怪馬? 怪蔡? 斷交誰之過?別再踢皮球

2016-03-20 03:18 聯合報 石之瑜/台大政治系教授(台北市)
北京接受甘比亞為邦交國以來,各界更矚目五二○就職演說的內容,會如何回應兩岸關係,認為演說將決定未來八年是否會天搖地動。
這樣的等待與觀察角度,對於蔡總統而言,製造了壓力,就好像責任就在她一個人的身上。試想,若馬總統任內拒絕在一個中國問題上讓步,並斷交了好幾國,大家一旦熟悉斷交場景,今天北京又如何對蔡總統施壓?
甚至,搶走甘比亞以後,台灣人反而還更加同仇敵愾,這不就是當年邱義仁輔佐陳總統執行烽火外交的硬頸精神體現?想到這裡,民進黨人豈有不氣的道理?蔡總統豈能不感到不平?
不只是外交上的斷交,如果馬總統在任內沒有開啟三通,不任意接受北京對台的片面讓利,寧可損失邦交國也要不斷進取,台灣就不至於陷在兩岸關係中如此深邃,雖然日子可能苦一點,但是卻免除了因過度依賴帶來的心理負擔。
生於憂患、死於安樂的道理,就在於過程中的付出及犧牲,可累積自尊,進而超越世俗眼光中的小利小害。
近來,民進黨立委蘇震清的質詢,透露重要的玄機。他指馬政府對於北京與甘比亞建交感到憤怒的深層原因,是因為依賴北京的善意在辦外交。
果其然,夏立言主委答詢時竟特別提到,對方明明口頭講過好幾次,說不跟甘比亞建交的,結果食言。這不恰恰顯示,馬政府淪落到只能在北京的一舉一動中渴求關愛的眼神?
如果斷交是因為外交部沾沾自喜、好逸惡勞於外交休兵,五二○之後的斷交就不是蔡英文的責任,而是馬英九造成的後果。如果因為北京的緊縮造成台灣經濟的困境,正好說明馬政府的和解政策,是遭到溫水煮青蛙,才會讓台灣經濟不適應。
簡言之,馬總統若是繼承陳總統的兩岸政策,今天蔡總統就不需要面對這種積重難返的局面。
蘇震清的質詢已預設了五二○後的問責,選民必須耳聰目明,才可能對馬、蔡兩位總統的評比不失公平。追根究柢的關鍵在於,一方面是台灣的獨立與尊嚴,另一方面是生活機會的開展,何者為重?
就像蔡總統可以抱怨馬總統造成獨立與尊嚴的路障,馬總統也可以抱怨陳總統及李總統造成提升生活機會的路障。
選民自己不確定,就容易被來回動員,既要以台灣為主要身分範疇的尊嚴,又想獲取超越地域認同的多重身分與更多生活機會。
選民怪罪馬總統喪失尊嚴,馬總統大可認為是在和平發展中最能保有尊嚴;選民怪罪陳總統縮限機會,又得不到尊嚴,陳總統大可認為是不服輸才能過著有精神的生活。
沒有人願意自己負責,且都能找到別人當代罪羔羊,但也都會變成別人的代罪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