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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治仁／125個死刑冤獄
2020-09-09 00:06 聯合報 / 盛治仁（雲品國際董事長）
美國弗洛依德事件引爆反歧視示威。圖為先前在川普大樓前第五大道路面漆上的「黑人的命也是命」標語。（美聯社資料照片）
最近看了一部根據真實事件改編的電影，「不完美的正義」（Just Mercy）。片中描述一位在民國78年(一九八九年)哈佛法學院畢業的年輕非裔美人律師，放棄高薪並不顧家人擔心，決意前往阿拉巴馬州成立「平等正義行動」（Equal Justice Initiative）來幫助可能受到冤枉的犯人爭取公平再審的機會，並提供義務法律援助給負擔不起的被告。
他發現有位非裔美人在被控殺害一位白人女性並獲判死刑的民國77年(一九八八年)判決裡，有非常大的瑕疵，對被告有利的不在場證明全被忽略。指證被告的人本身是重刑犯，以作證換取輕判，不但說詞缺乏事實基礎，且審判只花了一天半的時間就結束。
這位年輕律師在人身備受威脅的情況下，鍥而不捨地蒐集證據、訪問證人設法上訴，從民國79-82年(一九九○到一九九三年)，被駁回四次。即使在民國81年(一九九二年)關鍵證人終於承認他當初的證詞是壓力下的謊言，是當時的警長和檢察官羅織入罪，但還是被一位白人法官以莫須有的理由駁回上訴。一直到後來未經手此案的蒞庭檢察官良心發現，願意支持撤銷所有罪名，終於結束這場冤獄。
這位當時入人於罪的白人警長，即使在此案真相大白後，還繼續連任了七次，做了約卅年的警長，一直到民國108年(二○一九)才放棄連任，其間還捲入不當收受金錢的醜聞。不只他，還有當時起訴的檢察官等人，統統沒有受到任何追究。
截至民國105年(二○一六年)八月，平等正義行動拯救了一二五位被誤判的死刑犯。這一些血淚斑斑的個案，讓我們可以體會長期以來美國複雜緊張的種族關係。最近發生的許多個案，從弗洛依德被警察壓頸致死，到布萊克被警察從背後連開七槍，都讓這些壓抑已久的情緒一次爆發。
要弭平這些歷史傷痛，需要兩邊的領導人和民眾都平和理性地處理情緒，避免更多的衝突。但事實上，有許多的政治人物不但不盡力化解，遇到選舉反而極力擴大裂痕，來動員選票。得利益的，是政客；付代價的，是全民。
另外一個感觸，則是所有掌握權力的人都需要警惕的事。這些入人於罪的警官和檢察官，以及胡亂判決的法官們，當時必定心想權力在手上，你能奈我何？但是權力不會永遠在手上，歷史對於冤屈的平反力量遠遠超乎他們想像。就算他們逃過法律的制裁，光是書籍和電影的問世，就足夠讓他們「留名」，讓子孫抬不起頭。有權力者，應該更戒慎恐懼地節制使用，以免得意當世、遺臭萬年。
世界並不完美，也沒有完美的正義。正因如此，每個人都應該在自己的崗位上貢獻一份心力，讓世界往完美的方向，一天前進一點點。唯有更多人明白，當下的輸贏，不是最終的輸贏。對得起歷史，對得起自己，輸贏就不是那麼重要時，世界就會變得更好。
（作者為雲品國際董事長）
